第19章(第3/7頁)

“虎子還在裏面睡覺……”

他的聲音不大,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在裏面,開口的瞬間,仿佛滿滿一瓢清冷的水,注入了沸騰的鍋裏。

而急了眼互相咒罵扭打在一起的唐鳴泉和張晴,就是那鍋裏的沸水。

兩人瞬間冷靜下來,繼而意識到此刻的樣子有多難看,連著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

“怎麽樣,精彩嗎?”洛聞書低聲問道。

夜裏的風吹得有些大,樓下花園裏的草木都彎了腰,她坐在精雕細琢而成的護欄上,兩條細長勻稱的腿輕輕晃悠著,一副悠閑自在的表現。

而旁邊站著的唐月,就沒有她這麽好的心情與狀態了。

她們所在的地方,是唐家三樓書房那扇落地窗外的陽台。

本來是給書房的主要使用者唐鳴泉在辦公勞累之余,走出來呼吸一下自然的空氣,看一看外面優美的景色用的。

此刻卻方便了洛聞書和唐月落腳。

落地窗沒有關上,半拉著簾子,裏面的燈光連同著爭吵聲一同飄了出來。

屋裏的人對此並不在意,因為根本沒有想過,書房外面還會有人,並且還是最為關鍵也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別說他們,就連唐月自己也沒想到,洛聞書會把她帶這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書房外面的。

唐月只記得在酒店外面河邊的休息長椅上她點頭說了一個‘想’之後,洛聞書便站起身來,對她說了一句‘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河邊走了一段後,拐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唐月感覺到一只微微有些涼意的手伸過來拉著自己,伴隨著洛聞書平靜的聲音,“別怕,閉上眼睛,跟我走。”

她下意識照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洛聞書松開了手,一邊對她說,“可以睜開眼睛了。”

唐月只覺得空氣中彌漫著的氣息隱約有些熟悉,她緩緩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站在了家裏三樓書房外的陽台上。

父親唐鳴泉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出來。

……不,不對,這裏不是她的家,說話的也不是她的父親。

唐月已經相信了洛聞書說的那個荒誕離奇的故事,但心裏仍有一絲不甘,想要親眼看見,親耳聽到,似乎這樣才能給她這痛苦的二十年一個交代。

“你小時候一直羨慕唐玉麒,羨慕他得到了父母的寵愛,他們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給他開家長會,會坐下來跟他聊天,教導他如何為人處世……”

“其實也都是假象。”

“風平浪靜時,他們是溫馨有愛的一家人,父慈子孝,母親溫柔。”

“可一旦發生超出能力範圍的變故,他們就會褪去面具,恢復本性,像瘋狗一樣撕扯攀咬在一起。”

“看到他們如今的樣子,你還羨慕嗎,唐月?”洛聞書問。

唐月眼眶有些紅腫,不過這是之前哭泣造成的。

回……來到唐家之後,她的眼淚漸漸止住了,現在只剩下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和一雙握得很緊,指甲掐到掌心肉的手。

“不過如此。”唐月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冷靜,沒有愛,也沒有愛而不得的痛與恨,仿佛抽離這部分感情,透露出幾分冷冷的不屑。

洛聞書笑了笑,“我一直都很喜歡看這類純粹的壞種在事發之前惶恐不安的樣子,看他們絞盡腦汁,竭盡全力,自以為想到了補救之法,忐忑不安又滿懷期待的去執行,然後等待結果。”

“就像是刑場上將要被砍頭的犯人,等待赦免的旨意到來。”

“但他們不確定那道旨意會不會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死亡的陰影不斷籠罩,他們那顆肮臟惡臭的心,在巨大恐懼與渺茫希望交織而成的大鍋裏備受煎熬。”

“他們的結局,有三個。”

“一是沒有赦免,劊子手手起刀落,人頭落地,上面那雙眼睛驚恐的瞪大。”

“二是赦免的旨意來了,但晚了,只剩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看著生前期盼的希望。”

“或者赦免的旨意趕在了處決之前到來,他們眼裏燃起希望,臉上浮現笑容……然後聽到一聲‘斬’,劊子手手起刀落,那顆離開了身體的頭顱上,眼裏的希望和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這看似是三條路,其實都通向一個結局。

————————

屋裏,商談扔在繼續。

“我嘗試著算了一卦……”傅先生說。

屋裏另外三個人的目光瞬間落到了他身上,滿含期待。

只見傅先生微微搖頭,“未來一片空白,我什麽都看不到。”

這不是什麽好消息,但也不算是壞消息,至少比直接得出最壞的結果要好。

但唐家人的臉色仍舊難看了一些。

“長寧,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麽建議嗎?”唐鳴泉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