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起不了作用的威脅像小孩過家家。

他挫敗地松了口, 又聽見嚴琛貼在耳朵邊問他:“要不要收個禮物?”

他郁氣未散,悶聲說不要。

嚴琛語氣輕快:“可以,你有拒絕的權利。”

葉溫余以為這就算放棄了, 然不久的後來才知道他帶回來的那個鼓囊囊的包裏裝的全是給他的禮物。

說什麽有拒絕的權利, 結果轉頭就拿出了更多的禮物讓他慢慢挑, 挑中的挑不中的, 最後都擺在了他桌上。

什麽都有,就是一些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好像他把這一趟出去拮據的自由時間都花在了這些上面。

看見好玩的, 第一時間想的就是買回去送給他。

這種觀感真的很容易影響注意力的集中, 稍微盯著多看兩眼, 腦袋裏就全是嚴琛在人來人往的鬧市中一心一意給他挑選禮物的模樣……

好吧,考試結束之前,宿舍裏是真的不能呆了。

11月步向12月, 眼看就要入冬, 氣溫呈陡坡式下滑, 考試的緊迫感和風寒感冒一起傳開,好多人反復中招, 這其中都包括葉溫余。

上午從宿舍離開時還好好的, 去吃午飯時就有點開始頭暈了。

以為是坐了太久的緣故,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到了下午一下加重了, 頭暈, 乏力, 額頭也在滲著冷汗。

書是看不下去了, 他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宿舍, 沒記錯的話, 上次嚴琛給他買的各類感冒藥還剩下很多。

現在不在飯點,學生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宿舍,一路人很少,葉溫余從圖書館出來,穿過林蔭道,太陽穴漲得難受,步伐也放得很慢。

經過籃球場才聽見熱鬧點兒的人聲。

他遠遠擡頭望過去,一眼就看見了正在越過防守準備投球的嚴琛。

應該是一場小比賽,體育老師坐在架梯上當裁判,旁邊還有專門的同學在翻牌記比分。

萬能的嚴同學理所當然的籃球也很厲害,走位靈活,投籃精準,還能最大限度地保持不跟別人產生肢體接觸。

大家都穿著統一的黑色訓練服,他混在裏面也能讓人第一眼注意到。

唯一不好的就是葉溫余越走越近,已經在球場邊上了,嚴琛好像還沒有發現他。

其實打比賽顧不上看一眼場外的路人再正常不過了,但葉溫余就是覺得心裏堵堵的,腳步也忍不住放得一慢再慢。

嚴琛繞場去傳了球,還是沒有看見他。

太陽穴忽然脹得突突地跳,他用手抵著閉了閉眼,沒注意腳底踩到一小塊碎石滑了下。

身形很快穩住,神遊的癔症跟著回神。

他在想什麽……

又不是無所事事,怎麽可能無時無刻都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在意嚴琛有沒有看見他,在意嚴琛跟他說話時的情緒是不是不夠積極,但凡一點異常都會影響他。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

轉眼眉心擰緊,他努力拋開這些不討人喜歡的情緒,加快腳步離開了球場。

宿舍裏沒有人,飲水機裏的水還開著,葉溫余倒了杯放在桌上晾著,找出藥,等水涼還要一會兒,他就趴在桌上眯著眼睛休息。

沒想到這一眯,眼皮就沉得睜不開了。

身上忽冷忽熱,渾渾噩噩的做了好幾個夢,零零碎碎亂七八糟,接不上也記不住。

隱約聽見有人跟他說了話,又背了他出去,眼睛睜開一條縫迷糊看見了嚴琛,就是不知道是醒著還是在做夢。

再後來被放到柔軟的地方躺下,後背也不再發冷,精神放松下來很快又睡著了,沒再做夢,這一覺睡得比在宿舍時輕松許多。

傍晚,太陽趨近地平線。

葉溫余睜開眼睛,沒覺得頭暈了,渾身沒勁,也提不起精神。

右手有些僵,手背上還插著輸液針,動不了。

“醒了?”是嚴琛的聲音。

葉溫余緩了會兒睜開眼,視線緩慢聚焦,從白茫茫的天花板,轉移到嚴琛臉上,鼻尖淡淡的消毒水味無聲告知著他此刻身在醫院。

嚴琛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低聲問:“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葉溫余腦後陷在柔軟的枕頭裏,搖頭幅度很小。

嚴琛摸摸他的臉:“輸完最後這點就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麽?先說好太辣的不行,只能吃清淡些的……”

葉溫余指尖勾住了他的袖子。

嚴琛話音頓了兩秒,順勢反握住他的手:“怎麽了?”

葉溫余:“你剛才沒有看見我,”

他輸液睡了一下午,嚴琛很自然地把他的的剛才理解為睡覺時間:“做噩夢了?”

葉溫余:“你打球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你沒有看見我。”

人在生病脆弱是,感性總會躍居理性之上,即便有無理取鬧的嫌疑,也很難自我意識到。

或許自己也不能清晰地表達出它代表了什麽,往往心裏這一刻怎麽想,嘴上就怎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