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們去了正在修復中的巴黎聖母院, 去了盧浮宮欣賞歲月沉澱的藏品,去了世界著名的香榭麗舍街道,去了為紀念法蘭西第一帝國締造者而建的凱旋門……

在葉溫余之前的計劃裏, 他總會去一趟法國。

但是具體的時間在滿档的計劃裏總被推到很後面, 沒想到嚴琛這樣果斷, 說帶他來就帶他來了, 縱使時間短暫,也抵不住一直以來願望成真的開心。

不同的地理環境養出的風土人情全然不同,文化差異也是巨大, 大多方面與國內可謂天壤之別。

可以比較, 但沒有必要有高下之分。

眼下一切對他來說唯有新鮮感最盛, 即便是一個標明南北的路牌,一個造型奇特的地磚,又或者一棵未曾見過的陌生品種的行道樹, 都覺得有意思。

葉溫余牽著小嚴同學剛看完路邊自由樂隊的表演走過來, 廣場上人很多, 吹肥皂泡的小朋友,閑來散步的年輕男女, 賣花或者彩色七秀的小商販, 置身鴿群中進行投喂的老人。

凱旋門的鴿子很親人,面對來往的群眾半點不露怯, 縱使有調皮的小朋友張開手臂跑過去, 也只是讓它們小小撲騰個翅膀, 不像被嚇著, 更像是閑著沒事應付小孩兒。

低空飛行後落地走得昂首挺胸, 只有地上被撒了面包屑時才願意低下高貴的頭顱嘬兩口, 或者三兩只一起撲騰著翅膀滯空, 從人類手心裏啄。

嚴琛這次帶了個可玩性很高的膠卷相機,只是沒料到膠卷用得比想象更快,他計劃的量才過半天就用完了,只能中途去尋找店鋪購買補充。

等待嚴琛的空隙,葉溫余看見坐在一旁攤著手心悠閑給鴿子投食的老人,心生羨慕很想試一試,只是看著鴿子尖銳的喙又有點怕,幾番猶豫,還是決定立在旁邊看看就好。

他圍觀得專心,不知身邊什麽時候多了一大簇花花綠綠的氣球,扭頭一看,正對上一雙淺藍色的眼睛。

漂亮得跟玻璃球似的一雙眼睛屬於一個年輕小男孩兒。

他看著至多不過十四五歲,穿著黑色夾克,挎著斜包,將一大束氣球的線都纏在手上,看著葉溫余眼神裏亮晶晶的,全是善意和好奇。

“膩毫?”

葉溫余還沒有開口,就聽對方笨拙地操著一口很有歐洲本土味兒的中文跟他打招呼:“膩師重古任嗎?”

葉溫余花了點時間對他的話進行二次翻譯,點點頭,在對方再次開口之前主動道:“C'est bon, je parle fran?ais.(沒關系,我會說法語)”

沒想到男孩兒聽完連連擺手搖頭,帶得一腦袋氣球也跟著上下搖晃:“補補補,臥,宅細細重音,臥下艮你一重古娃,素娃!”

葉溫余:“……”

男孩兒:“膩陣毫開,可陣細一朵百……百呃娃,是喔及瓜子毫開的重古任,璧臥邊過毫開。”

葉溫余:“……”

不是中文,也不是法文,這個男生好像在嘗試用一種全新自創的語言跟他交流,他聽不懂。

可是男孩兒看起來好高興,好認真又努力地想跟他交流,葉溫余不忍心打擊他的熱情,連猜帶蒙地接他的話:“你的氣球都很漂亮,是需要我買一只嗎?”

男孩兒呆了一秒,然後看起來更開心了:“臥細選膩,膩下咬臥的齊齊,不喲邁,臥動鴿膩!”

葉溫余在茫然中看著對方興高采烈解下一只氣球遞過來,推測自己應該是猜對了,但一摸口袋才發現錢都在嚴琛那兒,他搞不懂法國零錢額度,所以一分也沒有揣。

沒有錢,可怎麽買氣球?

對方已經把繩子遞到他面前了,他只能拒絕:“不好意思,我身上沒有帶錢,買不了,或者你可以等一等嗎?我男朋友很快就回來了。”

男孩兒聽完忽然著急起來,嘴裏嘰裏呱啦說著葉溫余完全聽不懂的中文,一邊努力把氣球往他手裏塞。

葉溫余推拒不了只能暫時接下,又見男孩兒從挎包裏掏出手機打開相機,舉高之後湊到他旁邊踮著腳比出一個剪刀手,一副要跟他合照的架勢。

“?”葉溫余更懵了。

這是怕他賴賬不給錢,提前拍照留證嗎?

“看這邊。”嚴琛的聲音從一側傳來,葉溫余和男孩兒同時扭頭,嚴琛舉著相機遮住半張臉,對著他們找準時機按下快門。

葉溫余看見嚴琛頓時松了口氣,張口想叫嚴琛來付錢,沒想到耳邊一道聲音比他更快地脫口而出:“臭表哥!”

字正腔圓無比標準,和前面那些三毛一斤的散裝中文完全不一樣,一聽就是背地下了功夫不知道練了多少遍。

嚴琛欣賞了一下剛拍的照片,才拿著相機朝他們走過來:“看見你了,嚷什麽。”

男孩兒瞪著眼睛:“臭表哥!膩仔著著麽無,敢嗚嗚起臥夾,趴臥鄒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