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頁)

沈怡哭挺慘,王欣妍在一旁安慰她。喻宜之看了她們一眼,默默走回自己座位。

“別哭啦,不然喻宜之該笑你啦。”王欣妍看了喻宜之一眼:“一次沒考好也沒什麽的,你找喻宜之幫忙給你講講題,你下次肯定能考好。”

有心示好。

“真的嗎?”沈怡擡起兔子一樣的眼睛,鼻音濃重:“可以嗎喻宜之?”

喻宜之站起來,遠遠淡淡的看著沈怡。

她對沈怡其人沒什麽印象,只覺得一張臉圓圓白白的,倒和那雙紅眼很配,清清純純的像只兔子,一看就是從小被保護得很好的那種女生。

喻宜之冷聲說:“我沒有時間。”

她背著書包徑直走出去了,微低頭,黑發垂下來滑過耳朵。只聽教室裏沈怡又哭了:“什麽呀,那麽傲。”

王欣怡又安慰她:“同學一學期了你也知道她的呀,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人沒什麽壞心眼。”

喻宜之盯著正午的太陽,明晃晃的盯久了中間反而冒出塊黑斑,應該是視網膜的玩笑。

她想起喻文泰總問她的那句:“交到朋友了麽?”

她不再停留,漠然著一張臉遠遠離開教室。

她的確沒什麽壞心眼,又或者說,這是她唯一僅存的一點好心了吧。

******

喻宜之回到臥室,把書包裏的賀卡倒出來。

今天上午是最後送賀卡的機會了,不少人又往她課桌抽屜裏塞了賀卡,她一張張翻過,又面無表情的扔進垃圾桶。

還是沒有漆月送的。

任曼秋敲門進來:“宜之,文泰讓我盯著你今天下午好好練琴,你知道今晚的表演很重要吧?”

喻宜之垂眸:“知道。”

任曼秋陪她走到琴房,喻宜之掀開鋼琴蓋的時候,任曼秋忽然說:“你最近不太一樣了。”

喻宜之手指砸向琴鍵,這些曲子她其實已經練得太熟了,幾乎已經形成肌肉記憶:“有什麽不一樣的。”

任曼秋欲言又止,最後只說:“好好聽文泰的話,你想要的都會有的。宜之,無論你表現的多麽溫順,我知道你是一個有野心的孩子。”

喻宜之在兩個跳躍音符間,狠狠砸向琴鍵:“如果,我不聽呢?”

任曼秋一下露出很恐懼的神色:“你說什麽?”

喻宜之合上琴蓋:“這曲子我不用練了,我已經彈得太熟了。”她轉向任曼秋:“你看上去也溫柔,但你也有野心,你覺得,我的野心跟你一樣麽?”

她站起來走出去,任曼秋在她身後想攔,最後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她默默看著喻宜之的背影。

五六歲時奶嘟嘟的樣子還在眼前,不知不覺已經長這麽高了。她一度以為自己會和這個家裏唯一的女孩無限親近,卻漸漸走到了如此漠然的地步。

是她每天沉溺在琴房練小提琴的時間太多了麽?可那是她唯一放松的時候。

她也曾建議喻宜之: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練琴吧,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就什麽都忘了。

可喻宜之說,自己跟她不一樣。

而且,喻宜之快十八了。

窗外一聲雷,任曼秋嚇了一跳,她走到窗邊,卻並沒要下雨的感覺——冬天怎麽會打這樣的旱雷呢?簡直像什麽重大變故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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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喻宜之在臥室寫卷子時,阿姨敲門進來:“先生回來接你了。”

喻宜之丟開筆,深吸一口氣下樓,喻文泰的黑色賓利在暮色中閃閃發亮。

下午就開始打雷,這會兒終於有點要下雨的感覺了,氣壓很低,賓利卻車窗緊閉,和駕駛座之間的擋板也升起來,四四方方的密閉空間,只有喻文泰身上的香水味。

像什麽呢?喻宜之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像一具棺材。

她像一具死而不僵的屍體,有一排排螞蟻爬過她手背,小臂……

她渾身發麻,蜷蜷手指:“我可以開點窗麽?”

喻文泰溫和的笑意卻帶來巨大的壓迫感:“不行。”

車一路駛到了電視台,喻宜之左右看看,電視台坐落於老城區,倒與漆月家離得不遠。

喻文泰找了關系,讓她擁有獨立一間的休息室,喻宜之:“我可以開點窗麽?”

喻文泰:“不行。”

於是情況相較於賓利車內並沒有好轉,還是像具棺材。

喻文泰:“今晚電視台要直播,你可得好好彈,所有我那些合作夥伴都看著呢。”

喻宜之垂眸。

她想起上次她跟漆月說,她像喻文泰養的一條狗,這話其實錯了——她哪兒有那麽重要。

她更像喻文泰的一條領帶,不,領帶都不算,更像一個領帶夾——不聲不響,沒有意志,有則錦上添花,無也不傷大雅。

喻宜之小聲說:“沒有我這些表演,那些人也會跟你簽合同的。”

喻文泰走過來摸摸她的頭發:“你哪兒能那麽想,你這麽優秀,他們都說我有福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