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阿萱問漆月:“你會去邶城麽?”

漆月勾起唇角:“老子為什麽不去?”

不去才顯得心裏有鬼似的。

兩人回到家,阿萱把藥箱拿出來,漆月坐到椅子上挽起褲腳,露出膝蓋上纏著的一圈紗布,暗紅色的血跡透出來,看得阿萱輕輕“嘶”一聲。

“要不還是去醫院……”

“沒必要,習慣了。”

漆月挺無所謂的咬了一支煙,自己把紗布扯了,叫阿萱:“上藥吧。”

這傷是她前天在街頭,偶遇一個小混混找女高中生要錢,媽的那還是女高中生啊!

幹幹凈凈,穿著校服,讓人想起喻宜之高中時的樣子。

漆月沖上去對著那人就是一推,那人傷了面子,與她扭打在一起。

她也不怵,像懷著多大的仇怨,死命硬扛,最後那人怕了她了,爬起來連滾帶爬就跑。

而她自己也受了傷,喘著氣靠墻緩緩坐下,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那女高中生在一旁都嚇傻了:“你……”

漆月狠狠瞪她一眼:“看屁啊,還不快滾!以後再遇到這人渣,直接報警知不知道?”

女高中生被她語氣嚇退,遠遠逃開。

漆月心想,這才對。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最好多一句話都不要說,不然糾葛到最後,除了難過,什麽都沒有。

她跌跌撞撞回家,別的傷沒什麽,就是膝蓋上摔破那一大塊有點麻煩,讓阿萱給她包紮了一下。

不過傷口在關節處經常活動,她這段時間喝酒又太猛,總覺得傷口有點感染,到現在血都還沒完全止住。

阿萱今晚就是怕她又喝太多,才故意說沒帶鑰匙來找她。

這會兒阿萱對著她膝蓋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拿著藥瓶的手有點抖:“會很疼。”

漆月吊起嘴角:“老子還怕疼?”

藥灑下去,她咬著煙皺眉,扯著牛仔褲的手指倏然抓緊。

她覺得這藥挺猛,像是消融腐肉換來新生,就如同她今晚在酒局上,漫不經心讓祝哥妹妹把喻宜之的新生活講下去。

隔天晚上,錢夫人回K市辦事,順便把她叫到辦公室:“讓你去邶城看看那進口食材的,安排得怎麽樣了?”

漆月:“幹媽放心,我記著呢。”

錢夫人一顆顆滾著手裏的念珠:“知道你辦事可靠,我一向放心。”

七年過去,錢夫人眼尾也開始有一道道皺紋了,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和善,甚至年輕時稍微掩藏不住的一點鋒利也消融殆盡。

漆月出去時,錢夫人叫住她:“阿月,你很像年輕時的我,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吧?”

漆月笑著點點頭。

大頭推測得沒錯,錢夫人以後的確有心把這些事業交給她。

漆月走出辦公室,站在窗邊望著天上一輪明月,點了支煙。

這麽多年過去,喻宜之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她也不錯,很快就能證明自己了。

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晚上的酒局,一群人去了以前高中愛去的那家小酒館,漆月窩在角落懶洋洋拎著酒杯,大頭看了她好幾眼。

他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漆月坐在這裏,整個人卻無比遊離,像罩了層玻璃罩子,跟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大頭故意過去,手肘大剌剌捅她一下:“想什麽呢?”

漆月抽著煙下酒:“能想什麽,這不是今晚錢夫人回來了麽,想工作唄,我可能要去邶……”

忽然她止住話頭。

這小酒館有台懸掛式電視機,大部分時間放老掉牙的內衣秀,有些時候酒保懶得切換,也會放著電視節目。

今晚放了兩集狗血電視劇,反正他們這幫人鬧哄哄喝酒也沒人在意,現在又開始放新聞。

女主播字正腔圓:“據氣象部門報道,受高空槽和冷空氣影響,一周後,邶城將迎來一次降雪過程,在此提醒廣大市民注意防寒保暖……”

大頭問:“怎麽,你要去邶城出差?”

“不是我去。”漆月忽然改了口,眯眼掃視一圈:“阿努,下周得派你去邶城出趟差。”

“什麽事?”

“邶城有家公司代理進口食材,就是K市老板們最喜歡的那些,你去看看,覺得合適的話帶點樣品回來,看要不要訂購。”

“沒問題,食材這塊我熟,保證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不過漆老板,你不親自去?”

漆月勾唇:“這麽點小事,還用得著老子親自出馬?”

低頭倒酒的時候,指尖攥緊酒瓶。

聽見那場雪的預報,她哪裏還敢去邶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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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漆月和喻宜之談戀愛期間唯一的一次生日。

那時她們很窮,喻宜之打著減肥的幌子,只要了個四寸的小蛋糕,漆月還記得那是櫻桃口味,紫紅色的奶油特別酸。

之前漆月問喻宜之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喻宜之直勾勾盯著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