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頭住了好幾天院,受傷的胃總算緩解。

亮哥值班,漆月和喻宜之一起去接他出院。

大頭跟著漆月下樓,看著喻宜之停在路邊的白色寶馬,撇了一下嘴。

漆月上車,喻宜之面色淡淡的握著方向盤,大頭全程望窗外。

兩人都不說話。

漆月:“大頭。”

“大頭?”

“章磊!”

大頭迷茫的轉頭望了眼車內。

“哈哈哈哈你不會以為車裏還坐了第四個人吧?你徹底忘記你叫章磊了對吧!”

大頭再次扭頭看向窗外:“別逗我說話,我胃疼。”

開到他家樓下,漆月和喻宜之陪他下車。

在漆月家的舊筒子樓拆了後,大頭家算是最帶時光韻味的所在。

頭頂的梧桐葉嘩啦啦的搖,聲音有形狀,變作喻宜之柔和微彎的眉眼。

漆月也望著喻宜之笑,好像十七歲的時光盡數回來。

大頭:“咳,老子走了!”

“等一下。”

喻宜之跟他說話時眸光轉淡,從車上拎下一箱牛奶:“這給你。”

“我應酬也有要喝很多酒的時候,胃不舒服,喝牛奶有用。”

漆月瞥一眼。

嗯,不是印著汪汪特工隊的兒童高鈣奶,是正常的成人款。

大頭蜷了下手指。

接過,別別扭扭的:“謝了。”

漆月勾著喻宜之的肩膀笑:“大頭,放心,我家喻總可不是什麽沒癖好的人。”

“她什麽癖好?”

“瞎打聽那麽多幹嘛。”

喻宜之接話:“我喜歡貓。”

大頭愣了下:“貓?”

“就是那種喵喵叫的貓?”

喻宜之看起來實在不像對小動物著迷的人。

她卻說:“沒有喵喵叫,但就是那種毛茸茸的、很軟的、會在人下巴上蹭來蹭去的貓。”

說話間居然笑了一下。

大頭大受震動。

這女人笑了!眼裏閃著光!她是真的很喜歡貓!

漆月攬著喻宜之往寶馬車走去,陽光被樹蔭過濾,落在她眼裏變作晃動的光斑,大頭拎著牛奶站在原處,望著她側臉。

葉片影子是精靈的輪廓,在張揚的臉上唱著肆意的歌。

大頭沖她身旁叫了聲:“喻總。”

漆月攬著喻宜之回頭,眉眼間的清冽一如十七歲。

喻宜之站在她身邊似一棵始終生長的樹,漆月微倚著她肩頭。

大頭問喻宜之:“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喻宜之跟漆月說:“在這等我一下。”

她走回大頭身邊:“你話真的有點多。”

大頭:……

“但是。”

一向不多話的喻宜之清清楚楚對他說:“你放心。”

而此時漆月輪廓在他視野後景如十二歲剛認識的那個夏天,他轉學來K市,胳膊腿細瘦如豆芽菜,顯得一顆頭越發的大。

那年紀的孩童,天真伴隨殘忍,他很快成為被排擠的對象。

被推搡趴在地上,背上被人“無意”踩過的腳印滾燙而令人沮喪,他不想起身,逐漸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一雙臟兮兮的球鞋,鞋帶張牙舞爪的散著,絲毫沒有系好的意思。

“站起來。”

一個吊兒郎當的女聲說。

大頭仰起臉。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對嫵媚的貓兒眼,張揚裏帶著狠戾,是種對世界不屈服的狠,好像全世界的雨往她肩頭壓,她也敢拋開傘大步往前跑。

大頭問:“你跟他們一夥的?”

女生笑了聲:“老子跟那些渣渣一夥?那多丟人。”

“你可不可以拉我起來?我很疼。”

“不可以。”女生居高臨下睨著他說。

“你現在必須自己站起來,不然,你在那群渣渣面前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他後來知道了女生的名字。

漆月,跟夏天最灼熱的月份同音。

她很快開始染一頭紅發,如火一般灼灼熾烈。

她拽拽的看上去挺狠,卻意外的對人很好,但那種好裏又留著絲對世界不信任的距離,那是她從小受過的傷,在天真與防備間拉出一線寬卻深深的溝壑。

埋葬的是那些孤勇向前的時光。

可這時漆月雙手插兜在樹下叫:“喻宜之,你們說完沒啊?”

喻宜之應一聲:“來了。”

風吹著她的身形往漆月眼裏飄,那麽纖薄,恰好填滿那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大頭對喻宜之伸出一只手:“交給你了,之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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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課後,漆月意外接到了乘星總監的電話:“能來公司一趟麽?”

漆月思忖了下。

實習期工資早已結清,乘星還聯系她幹嘛?

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入職時簽的那份保密協議。

她有泄露任何客戶資料或公司數據麽?沒有吧。

來到乘星辦公室,小孟一下子站起來:“小漆!”

漆月走過去。

“你怎麽來了?”

“總監找我。”

小孟微蹙了下眉,顯然也在想總監還能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