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只魚

半個月的時間,對於世間大多數生靈來說都異常短暫,甚至是都不夠一朵花的花期。

可是對於大軍出動的道魔二族而言,這半個月的時間就是如噩夢一般無比黑暗且漫長。

自半個月前開始,由道魔二族修士構成的截殺線,就被一個無形的夢魘籠罩住了。

無論對於魔族修士還是道族來說,那都是一個令人絕望的夢魘。

就像是一柄懸在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對著自己落下。

恰恰是這種明知道會落下,卻不知道甚麽時候會落下的未知是最令人窒息的。

這種壓力之下,所有人都必須時刻保持神經緊繃,高度警惕。

即使是四步合道修士,亦或者高等魔尊,也不敢說有恃無恐,必須做好準備。

這種人人自危、高度緊張的狀態,保持個一兩天就足以讓人是心力交瘁了,更別說是保持半個月。

陸青山這個名字,給他們帶來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半個月的時間,道魔二族遭遇陸青山襲擊共四十九次,平均一天就有三次,甚至就連道無涯都遭遇了一次襲擊。

死傷則更是慘重。

魔族中等魔尊隕落十四位,低等魔尊隕落四十一位。

道族三步合道修士損失一人,二步合道修士死亡三人,一步合道修士死亡十六人。

合計共損失九境修士以及九品魔修共七十五人次。

這麽多次的出手,卻始終沒有人能抓住陸青山。

別說是抓住,甚至是沒有人親眼目睹過陸青山的身影。

也就道無涯曾經見過陸青山的劍,僅此而已。

沒有人看得見他的出手,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帶來殺戮。

……

道無涯與乾尊再次聚首。

此刻,兩人身上的氣息陰沉如冰凍的鉛雲,久久不散。

他們在端詳著兩族聯手布置的截殺線圖輿。

橫縱展開,綿延百萬裏的截殺線上,此刻被劃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紅色叉叉。

那是這半月以來遭遇陸青山襲擊的點,其上還有標出具體先後順序。

從東一百五十萬裏到西兩百萬裏,每隔十萬裏左右就會出現一個紅色叉叉,甚至有的地方還出現了兩次。

陸青山似乎在用這種方法冷笑著提醒所有人:別以為這個地方我出手過一次就不會再出手,可以放松警惕了哦。

他在逼著所有人必須把那根弦緊繃著,直到繃斷。

一開始,乾尊還想研究一下陸青山的行動規律,從而通過規律預判他的下一步行動。

可是真正開始研究後,他們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

沒有規律,絲毫沒有規律。

陸青山完全是隨機的出手,根本無跡可尋。

甚至就連出手的目標都沒有規律。

分明高等魔尊與四步合道修士能擋住他的元神秘劍,讓他的襲擊徒勞無功,反而是憑添暴露的風險,可他還是時不時對著高等魔尊出手。

甚至是膽大包天到襲擊過一次道無涯。

沒有人知道陸青山這般出手的目的,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所有人都不能心存僥幸。

道無涯認為,這正是陸青山的目的。

“分明如此年輕,卻這般奸詐狡猾,這小子就是天生的惡徒,真是人性本惡!”道無涯看著圖輿上的那一個個紅色叉叉,恨不得是要鉆到其中把陸青山揪出來。

對於其它人來說,要嚴陣以待以防陸青山的突如其來的襲擊,但他卻是不怕。

因為陸青山絕對拿他沒辦法。

可是,他同樣也拿陸青山沒辦法。

這個如幽靈一般徘徊在天河海中的劍修,讓道無涯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深深的挫敗之感。

“這半月以來,我們也算用盡了手段。

無論是布置陷阱誘餌,還是大規模搜查,亦或者是碰運氣,都一無所獲,”乾尊說到這,露出不屑的神情,“甚至是他都對你出手了,你都沒能把他留下。”

道無涯面色難堪,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我們一次次疲於奔命,就如玩物一樣任人玩弄,帶來的手下更是損失慘重。”乾尊身上的氣息越發冰冷,看著那副被紅色叉叉布滿的圖輿,神情恢復淡然。

他探手一揮,魔氣湧出,包裹圖輿,將之融解為飛灰,消失在時間。

“我不跟他玩了。”

道無涯一怔,錯楞地看著乾尊。

“既然拿他沒辦法,就沒必要再執著,憑白送命給他,”乾尊冷冷道:“我魔族準備撤軍。”

魔族的九品並不值錢。

但是這個不值錢是相對而言,是相對人族的九境修士來說是不值錢的,所以只要一換一就是血賺,二換一三換一都不虧。

但目前這種沒有任何收益的損失,即使是魔族,也無比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