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最後還是兩個人都留下了。

江慕白雖然顧及著斯文沒有當著眾人的面一哭二鬧, 卻還是臉紅脖子粗,激動地攔住了沈惟舟, 放下狠話。

他以他二姐的救命之恩為要挾, 告訴沈惟舟,如果他不能參加今晚這場宴席,沈惟舟就是忘恩負義之輩, 他二姐一定不會放過他。

這種口頭威脅的小把戲其實並不能讓沈惟舟改變主意, 真正讓沈惟舟開始重新看待江慕白的,其實是管事的態度。

那管事一開始見他們二人為了宴席名額而“爭吵”之時,是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可是當有個小廝過來朝管事耳語幾句時, 管事又過來打圓場, 告訴他二人都可以留下來, 不必再爭。

沈惟舟還是溫溫和和的模樣,只是眼底的涼薄之色愈甚。

好像有人在關注著他們。

而且這種關注與其說是看沈惟舟要幹什麽, 不如說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江慕白身上。關注沈惟舟可以說是好奇, 但關注江慕白……那就是帶著目的性的了。

看著江慕白一臉欣喜地去找管事道謝, 沈惟舟垂下長睫,掩住了眼底的譏諷。

蠢貨。

……

時間過得很快。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來到觀星樓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原本因為種種原因安靜不少的茶樓再一次變得喧囂。

二樓雅間已經全部滿了,昂貴的珠簾被掛起,以便二樓的貴客們能看到一樓的情況, 參與到今日這場盛況之中。一樓大廳內也是人滿為患, 眾人俱是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一面, 試圖被譚文公譚大人青睞, 然後一步登天。

沈惟舟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裏, 看上去有些孤寂。面前的桌上只有一盞清茶,還是鄰桌之人出於善意而相贈。

他毫不在意這些,只是偶爾看一眼在不遠處的人群中努力奉承的江慕白,大多時候都是半闔著雙眸,長睫如蝶翅一般輕輕震顫,昏昏欲睡。

宴席已經開始了,譚文公還沒來,就連所謂的縣丞大人都沒個影子。

反倒是各種文人墨客和少爺公子早就找好了自己的位置,開始各種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虛情假意的交際。

今晚來的女眷不多,少數的幾位未出閣的小姐安心待在二樓雅間,被護得好好的,連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有讓人瞧見。

剩下的幾位夫人也是跟在自家相公的旁邊,含笑與身邊的朋友一同交際,看上去個個都是精明能幹的模樣。

或許是因為身邊的人太過吵鬧,也或許是因為體內毒性的影響,沈惟舟聽著一眾人提議賦詩助興的點子,終於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困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沈惟舟發現場間安靜地有些嚇人。

他擡頭看過去,大堂中央站著的、神情驚慌面如土色的那個文人,正是江慕白。

……

沈惟舟微微閉了閉眼:“系統,發生什麽了?”

系統回答得很快。

【譚文公和縣丞還有幾個官員都來了,現在正在二樓往下看。】

【江慕白被那個什麽子方勾著到了場上,要和在場的所有人比詩,一開始還好,雖然勉勉強強但也能對上,但這玩意兒是擂台戰,江慕白現在已經窮盡所學腦袋空空,答不出來了。】

“技不如人下來便是,”沈惟舟微微蹙眉,“他答不出來會有什麽後果嗎?”

[有,賭詩要有賭注,這個蠢貨把他爹娘的遺物偷出來賭上了。]

[好像是一本很名貴的古籍,當世難求,很值錢反正。]

[這本書不是在他二姐那裏放著嗎?什麽時候被他哄來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他偷出來的,反正偷家裏東西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沈惟舟怎麽一點反應沒有?]

[對啊,好歹是江慕青的弟弟,沈惟舟都不知道幫幫人家。]

【你要去幫他嗎?】

系統幽幽道。

【你可以上去接下這場賭詩,那江慕白賭上的古籍和其他人賭上的錢財珍寶就都是你的了,你就有錢去江南找秦隨了。】

沈惟舟喝了口已經涼透的茶,唇齒間泛起一股苦澀的冷香。

他輕輕搖搖頭:“我不會作詩。”

就算是會,他也不打算幫江慕白這一把。

自己決定的因果,是好是壞,都合該自己受著。

“譚文公在二樓?”

【是。二樓上去之後左轉第三個雅間。】

沈惟舟起身,被遮掩的平凡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

“江慕白不是說那把劍要被送給縣丞嗎?不管在不在縣丞的手裏,我們就當它在。”

“一州太守尊位,當為天子守一方,秉公直斷,清政安民。”

“我們去找譚文公,請他幫忙,幫忙問問縣丞,那把劍可好用?”

又看了一眼在台上繼續苦苦支撐的江慕白,此刻他剛剛完成了上一篇詩作,被判定為略勝出題者一籌後狠狠松了一口氣,然後就又接到了下一個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