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2/3頁)

安秋明站在一邊,感受到青年冷淡又審視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調整好表情,朝他笑了笑。

沈惟舟收回視線,又問了一遍:“他們人呢?”

風九禦和盛空陽人呢?

大秦帝後的思想根深蒂固,夜鶯乖乖答話:“門外綁著呢。”

沈惟舟想了想,溫聲道:“帶過來吧。”

其他人都不動,夜鶯見狀應了一聲,正要起身,又聽到青年的制止:“你別動。”

“齊景軒。”沈惟舟長睫微垂,看不出情緒,“你去。”

“……”

燕無雙有點受不了這尷尬的氣氛,她打了個哈哈:“我去我去,找欒將軍把人拎過來就好了。”

沈惟舟搖搖頭,沒應:“秦隨應該說過,他如果不在,他的人要聽我的。”

夜鶯下意識點點頭,齊景軒沉默片刻,看向了沈惟舟。

“你都不問問嗎?”

問問金尊玉貴的帝王為何會昏迷,問問夜鶯空空蕩蕩的眼眶,問問他們為了沈惟舟究竟花了多少工夫折了多少暗樁。

沈惟舟撚撚指尖已經凝固的血,眼底的最後一絲笑意也消失殆盡。他平靜地反問:“問什麽?”

“齊景軒,我不欠秦隨的。”

“至於他欠你們的,我管不著。”

沒什麽好說的,有人喜歡沈惟舟就會有人討厭沈惟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效忠的帝王會為了一個看上去無關緊要的人傷自己至此,齊景軒甚至覺得秦隨的做法極為荒謬。

如果夜鶯的犧牲是為了秦隨,是為了大秦,甚至是為了天下的百姓,齊景軒都不會多說半個字。可若是為了一位美人,為了單單一個沈惟舟……齊景軒現在還不能接受。

對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這位小將軍似乎是鉆了牛角尖,想給自己的情緒找一個宣泄口,沈惟舟並不在乎秦隨的人怎麽想他,但他看了看夜鶯,還是理解了。

不想來就算了,沈惟舟拿上劍,如墨瀑般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身後,一身紅衣如火烈烈,秾麗的眉眼溫和動人,看起來就是一個養在珠翠羅綺裏的美人。

夜鶯不放心,還是跟了上去。

齊景軒板著臉,也跟了上去。

庭院裏黑壓壓一片全是人,把王府上上下下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逃不出去,某些人更是一樣。

盛空陽發了很久的瘋,現在已經精疲力盡,他蜷縮在庭院一側怔怔看著自己紅腫發紫的手,清楚地知道它救不回來了,卻又抱著那麽一絲妄想,不肯讓旁人靠近自己。

風九禦更是狼狽。有些俊朗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原本面貌,全是血泥和青紫,牙齒好像缺了幾顆,說話都漏風,吐字也不甚清晰,一只袖管空空蕩蕩,另一只胳膊綿軟無力,應該是斷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哪裏還有昔日豐神如玉的模樣。

他看到沈惟舟很激動。

“時惟鄒泥介個見日和秦睡都不得……”

充耳不聞那些沒有意義的狠話,沈惟舟打量了面前的師兄許久,想到自己夢裏見過的那個話本子,輕輕笑了一下:“白承喧,你相信天命嗎?”

夜鶯一愣:“什麽?”

沒有人回答他。

朱紅的門廊下,高懸的燈籠前,樸實無華的一劍斬出,除了那執劍的美人之外簡直沒有絲毫可取之處,卻讓在場的所有人眼角一跳。

感受到痛楚,風九禦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見左腿自膝蓋以下齊齊斷裂,鮮血噴湧而出,風一吹,很快凝固成暗紅。他站不穩,摔在自己的血泊裏,眼前是自己被砍下的小腿。

他目眥欲裂:“賤人——”

反手又是一劍,沈惟舟細白手腕輕旋,溫和從容的模樣應該與任何平淡或驚奇的場景相襯,但是唯獨卻不包括眼前這一幕。青年毫不在意眾人變色的目光,唇角微彎,烏墨似的眸子裏無波無瀾:“我不信。”

他不信天命,也不承認那所謂的——

劇本。

把劍拔出來,在風九禦衣服上擦幹凈劍上的血汙,沈惟舟溫溫柔柔地站在那裏,燈影下美人綽約。

他說:“燕無雙,讓他活著。”

燕無雙怔怔地看著風九禦被活活剜出的眼珠,胃裏不斷翻湧,想吐卻又拼命忍住,最後訥訥如蚊蠅地說了聲好。

她忽然發現,她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沈惟舟,就像她一直也看不透秦隨一樣。

“原來你們才是……才是一樣的人。”

繞開風九禦,沈惟舟朝盛空陽走過去,速度不緊不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所有人心尖上,讓人下意識屏住呼吸,緊張起來。

還帶著血腥氣的劍尖抵在盛空陽眉心,沈惟舟微微俯身:“我師父的遺物在哪?”

盛空陽被迫仰起頭看沈惟舟,他從沈惟舟臉上移開視線,有些心虛地避免對視,目光卻又落在了青年持劍的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