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天田氏在前屋賣饅頭,有幾個差大哥過來買包子。

田氏不喜歡官差,前一段時間就是這些人趕得她擺不下去攤,還搶了她一蒸屜包子。

不過上門都是客,對方不找事,她也不能把人趕出去。

更何況,人家是官差,她一個小老百姓能怎麽樣。

還擔心他們找事,笑臉迎著。

沒想到這次幾位官差出奇的客氣,還說什麽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田氏心裏呸了一口,心裏直犯惡心,誰要和這些狗仗人勢的狗差是一家人。

不過她只在心裏罵了幾句,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

前後態度差這麽多,田氏好奇,難免多問了幾句。

其中一個叫楊鐵柱的差役說了實話:“嫂子,也不是咱幾個非要難為你,是有人不停的舉報,我們也沒辦法。”

田氏嚇了一跳,表面上不動聲色道:“我們又沒得罪人,誰會舉報我們。”

楊鐵柱往田氏面前湊了湊,田氏滿臉嫌棄的往後躲了一步,就聽楊鐵柱道:

“說起來這都是你們的家務事,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

否則我們才不管,要知道你們是一家人,我們怎麽也不會趕你走。

再者趙錦程是立了大功的人,前段時間朝廷還發了兩百兩銀子的撫恤金。

咱們也是不認識,就送到酒樓去了,老太太接的,哪知道你們就是趙錦程的父母,要是知道,咱就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敢攆啊。”

……

這衙差越說越多,田氏越聽越心涼。

越聽越生氣。

衙差的意思很明顯,前一段時間趕他走的是有人舉報,還是大房家的人。

這不是大房最黑心的地方,趙雪窩戰死沙場,朝廷給了兩百兩銀子的撫恤金,被大房吞了,他們做父母的一個銅板都沒見到。

就這樣,黃氏還要買薛彩櫻過去。

怕不是用的雪窩的撫恤金。

田氏聽了這話,哪裏還忍得住,進屋抄起菜刀就往大酒樓去了。

她今天就是要和大房的人拼命。

大房一家在鎮上經營多年,家裏又有那麽多夥計,再者大房人口多,田氏冒然找上門,哪裏能占到便宜。

薛彩櫻問清楚怎麽回事,趕緊叫來月牙和公爹將人攔住。

田氏吞不下這口氣,她抱著菜刀急紅了眼睛,發出像野狼嘶吼一樣的喊聲,撕心裂肺:“雪窩——”

“雪窩——”

“我的雪窩啊——”

“你在天有靈,看看這些殺千刀的,連你的撫恤銀子都敢動,你要是能聽見娘說的話,就求求老天爺,給他們一個霹雷,讓他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

田氏喊得撕心裂肺,薛彩櫻沒見過這陣仗,嚇得不知所措。

不過大房一家也太過分了,吞了趙雪窩的撫恤銀子,竟然還不想讓二房出攤,明知道趙老二幹不了力氣活,只有出攤這一樣收入,不是趕盡殺絕又是什麽。

薛彩櫻琢磨了半晌,覺得這事還是要衙門做主才行。

就算是趙雪窩的奶奶拿了銀子,大房二房已經分家,老太太跟了大房,趙雪窩可以孝順老太太,但不可能將銀子都給她,親生父母一個銅板都拿不到。

世上沒有這種道理。

薛彩櫻等田氏這口氣順下去,認真提議道:“娘,我們不能白便宜了他們,我們找人寫狀子,去衙門告他們。”

“告他們?”田氏被薛彩櫻的話驚到了。

老百姓沒見過世面,沒事哪敢去衙門晃蕩,只要不是特別大的事,寧願忍了也不會想到驚動衙門。

薛彩櫻看田氏發怔,又道:“門外的差役都是證人,雪窩大哥的撫恤金又確實是大房接了,咱們告他肯定能贏。”

趙老二這次也氣到了。

以前無論怎麽被大房欺負他都忍了,唯獨今天這事不能忍。

那可是兒子的撫恤金啊,他這個做爹的竟然一個銅板都沒見到。

想他們家最近遇到多少困難,為了租鋪子,連家裏養了七八年的老黃牛都賣了,地也種不了。

他平時不言不語,可不代表他心裏不難過。

再說這身體可是為了救三侄子才落下的,沒指望他們感恩,可也不能恩將仇報。

他聽了薛彩櫻的話,稍微一想就同意了:“對,彩櫻說的對,我去找人寫狀子,我們告他。”

連趙老二都同意,田氏這會也緩過來些,她一邊把眼淚擦幹,一邊催促:“那你快去,這些個黑心的王八蛋,別說咱們有理肯定能告贏,就算告不贏,也讓人知道知道他們什麽德行。”

趙老二說去就去,他讓薛彩櫻和月牙看著田氏,自己則出門去找人寫狀子了。

趙老二本來想在大街上隨便找個會寫字的給點同銅板忙寫一份,可誰知道往常經常出攤的先生今天都沒見影,他在市場轉了一圈,一個人都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