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楚遂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問到元宵的靈魂深處了。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楚遂又問:“或者,忽然有個陌生人出現,說是水笙的親爹娘,要帶走她,不允許你們在一起,而她的親爹比你爹的官還大,你會放手嗎?”

這個問題簡單,元宵毫不猶豫的說道:“不可能,我爹可是侯爵,什麽人的官比我爹還大,再者水笙她爹是我舅舅,不可能出現你說的這種事。”

楚遂笑了,他很少笑,不過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只是有些苦澀,是他這個年紀不可能出現的苦澀,“萬一呢?這世道誰能說的準。”

元宵沒興趣教他讀書了,“我這幾天忙,你還是跟粽棕學吧,反正他也不喜歡讀書,除了練武閑的很。”

元宵說完這話就走了。

楚遂看著元宵的背影嗤了一聲,就知道不關自己的時候,誰都可以說大話,關系到自己,有幾個人能比他做的好。

元宵心思幹凈,從小到大一門心思讀書,就準備讀出個名堂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目標明確,也一直在按照自己的目標努力著。

可今天這個小插曲讓他心緒波動竟然第一次失眠了。

如果他是楚遂,水笙跟著有能耐的爹娘走了,他會老老實實的放手嗎?

如果為了她的幸福,他可以委屈自己放手,那水笙呢?

她也會像平陽一樣毫不猶豫的斷掉和他的一切嗎?

再或者像楚遂說的,他不是爹娘的親生兒子,必須跟著親生父母回鄉下種地,再也不能讀書,不能考科舉,水笙願意和他一起受苦嗎?

有些事情不能細想,還不到17歲的元宵,第一次嘗到這種百轉千回卻又怎麽都無法遏制的情緒。

第二天元宵苦熬了一天,到了晚上他連功課都沒做借了國子監的快馬一路趕回了侯府。

這可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做這麽出格的事情。

當然了這次他是偷偷回來的,不能被家人看見,只問水笙一句話就走。

他把馬拴到側門角落,翻墻回了東院。

元宵忽然出現在水笙的房裏,嚇了水笙一跳。

她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元宵,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怎麽回來了?”

一路上元宵反復復盤怎麽和水笙說,可誰知道見了面,他這舌頭像打了結,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我……”

水笙納悶道:“還不到休息的日子吧,我記著還有半個月呢,就你自己回來的?粽棕呢?吃飯了嗎?”

水笙猜測這個時間元宵還沒吃飯,她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我去給你做,這兩天和娘學了炸牛奶,外酥裏嫩可好吃了,不過你不喜歡吃甜食,但嘗嘗也行,沒準喜歡呢。”

水笙剛走了兩步,忽然被元宵拉住了手腕,“水笙……”

元宵咽了口吐沫,紅著臉說道:“我……我是偷著回來的,你別出去。”

元宵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水笙嚇壞了:“怎麽偷著回來了?和同窗打架了?被先生罵了?還是出什麽事了?”

元宵搖了搖頭,“都不是。”

水笙急道:“那是怎麽了,我去找義母。”

元宵只拉著她不讓走,本來有很重要的話要講,可臨到嘴邊總覺得那些話說出來矯情,不是他該做的事。

“我……忘了拿書,這就走了,你別告訴我娘,她知道該不高興了。”

原來是忘了拿書,水笙松了口氣,“那我給你拿些吃的吧。”

元宵知道自己說不出來了,索性松開了她:“好。”

水笙知道元宵喜歡吃什麽,去廚房專撿元宵喜歡的東西往回端。

路上遇到年年,還被嘲笑了一回:“姐,這麽油膩的東西你吃得下?”

水笙紅著臉點了點頭。

年年總覺得這事不對,“咱們不是剛吃完晚飯嗎?你餓了?”

水笙又點了點頭:“晚上沒吃飽。”

年年笑道:“多吃點又沒人笑,幹嘛餓著肚子。”

水笙表示知道了,她急著回去給元宵送飯,沒敢和年年多說。

“我回來了,”水笙把飯菜端回房,卻發現屋裏空空如也,人已經不在了。

水笙放下東西去追,哪裏還有元宵的影子。

仿佛做了個夢,那人根本沒回來過。

趙雪窩今天從側門回來的,看見門口拴著一匹陌生的馬,心裏泛起了疑惑,詢問身邊的侍衛,“那馬誰的?”

侍衛搖頭說不知道。

趙雪窩想著可能是哪來的過路人,去哪方便去了,就把馬放在了這。

薛彩櫻剛給兩盆新移過來的茶花澆完水,看見年年進門,順口問道:“又偷吃去了?”

年年走到薛彩櫻面前往她身上粘,“還不是娘的手藝好,我忍不住嘛,對了,就連姐都沒忍住偷吃呢。”

薛彩櫻納悶道,“真的啊?”

這可不像水笙的做派,她從來沒有飯後再返回廚房吃東西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