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人與獸

頃刻間,獵手和獵物調換了個位置,剛剛還一臉興奮的看客們此時已是涕淚橫流。

平日裏他們以場上姑娘的淚水與懦弱為樂,甚至大肆嘲諷,輪到他們自己時,卻似乎並沒有好到哪裏去。

年輕男修拼命地退後:“你!我爹他不會放過……”

“算了,你還是不要報上名來了,”許疏樓阻止了他,“禍不及父母,我也不想打了你之後還要再去揍一頓你爹。”

“……”

鬥獸場,死鬥場隔壁,此時場上有兩名女子,一個倒在地上,另一個趴在她身上壓制著她,看客們正起著哄:“殺了她,扭斷她的脖子!”

這裏明明不是死鬥場,但看客們看起熱鬧來哪管那麽多?

占據上風的女子沒有理會,眼看自己算是勝了,便要放手起身,看出她的意圖後,突然有位看客叫道:“扭斷她的脖子,我就給你贖身!”

“……”女子猛地擡頭看向那道聲音傳出來的方向,又去看場邊的守衛,守衛聳了聳肩,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不,不要,求你……”被壓制的姑娘眼神裏浮現出幾絲絕望,“別殺我!我們可是同鄉……”

兩道眼神交匯,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痛苦。

“快殺!”看客叫道,“我數十下之內,你若還不殺,承諾便不作數!”

占據上風的女子心亂了,不及思考,手指下意識一緊,感受到身下姑娘那脆弱的脖頸在自己手下顫抖。

那姑娘感受著脖頸上的雙手收緊,眼神裏漸漸失去光彩。

此時此刻。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東座那群看客身後的墻面上突然被撕裂了一個口子,光亮順著裂口照了進來,有人逆光站在了缺口處。

隨著兩個女子眸中都映上了這道光亮,看客席上亂了起來。

隨著這一片亂象,場邊那位負責在未開場時取悅看客的琵琶女手下調子忽然一轉,那琵琶竟做金戈之聲。

許疏樓出劍時,便做重音,許疏樓躍起時,便做輕盈調子。

許疏樓失笑,在遍地的哀嚎聲中對她一禮:“多謝姑娘為我配樂。”

場上那女子早已放開掐著身下人脖頸的雙手,對著許疏樓眼裏染上淚光:“謝謝你及時到來。”

“她及時出現救下的是我,”倒在地上的姑娘幾乎有些說不出話,咳了兩聲,才沒好氣道,“你謝什麽?”

女子沒有解釋,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剛剛自己真的動了殺人的念頭,同時心下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鑄成大錯,真是太好了……

許疏樓沒有停留,一路殺穿了所有場子,幹掉守衛,取了鑰匙和腰牌,放出了鐵籠中的姑娘們。眾人既欣喜又不敢置信,直到跑出門外,吹到了外面的晚風,才又哭又笑地抱成一團。

那與許疏樓同籠的圓臉姑娘驚詫不已地望著她:“你是修士?”

“沒錯,昨日多有隱瞞,還請見諒。”

許疏樓轉身進門的時候,圓臉姑娘追了上來:“修士大人,能不能請您幫我看看,我是否真的可以修真?”

許疏樓擡指搭上她的手腕,探入一絲靈力檢視內腑,片刻後點頭:“是真的,你體內有天然的微弱靈氣。”

圓臉姑娘怔了怔,看起來既喜且憂。

許疏樓昨日與她聊過,自然知道她在遲疑些什麽,想了想,擡手搭上她的肩:“修界有你見到的這些苟且之士,卻也有鮮衣怒馬的俠客,有懲奸除惡的女修,有仗劍行四海的劍仙。成為修士並不會讓你變壞,實力就是實力,是好是壞端看你如何使用它。”

簡單安慰過一句,她準備繼續探查鬥獸場內部,卻又被姑娘叫住。

“昨日你說的那什麽大愛與小善……”姑娘紅著臉看她,“你一定是修士裏最有大愛的那一批!”

許疏樓笑了起來:“不,我是修士裏名聲最差的那一批。”

———

待姑娘們平靜下來,有人尋到許疏樓,問起那些看客如何處置。

“死鬥場那些人,是殺是放,或是別的什麽,都由得你們,”許疏樓道,“我不會幹涉你們的決定。”

眾人點點頭,轉身互相商量去了。

許疏樓又問:“被擄來的男子關押在何處?”

一位姑娘站出來:“我有一次看到,守衛領著一個男子進了後面的暗房。”

“請帶路。”

“好!”姑娘們積極地引路,許疏樓在她們的帶領下找到了一間暗室。

暗房裏燃著略顯昏暗的油燈,擺著屏風和一張床、一副桌椅及書架,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完全不像可以關押人的地方。

許疏樓環顧四周:“怕是有機關。”

“大家分頭找找好了。”姑娘們提議。

“我不大擅長機關,”許疏樓想了想,拿出武器開始鑿墻,鑿了四面墻又挖地面,很快在地上發現一處空洞,順著裏面埋的機括一路挖開,掘了地磚,劈了桌椅,順著機括線路摸了到書架上的一個擺瓶,“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