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再來(第2/3頁)

她說,“好。”

事象分枝點落,黑暗襲來。

槐詩睜開了眼睛,聞到了幹涸的塵土味,有焦熱的風從窗外吹來。教官在副駕駛上發布命令:

“殺掉,全部,一個不留。”

槐詩點頭,說:“好。”

然後他擡起了槍口,對準駕駛席,扣動了扳機。

轟鳴聲中,槍口噴出了火花。

司機死了,一團爛醬糊在了破碎的車窗,汽車猛然扭轉,翻滾。

槐詩感覺身旁風聲襲來,在劇烈的翻滾中,好像有一群人撲上來,很快,就被隊友壓制在了地上。

後車廂的門打開了。

面無表情地教官走進來,低頭看著他。

“不合格。”

他說,扣動扳機。

嘭!

槐詩的腦袋炸了。

他睜開眼睛,劇烈喘息,汗出如漿。

很快,他端起桌子上的溫水,一飲而盡:“再來!”

“好。”烏鴉點頭,黑暗再次襲來。

“殺掉,全部,一個不留。”

他聽見了教官的聲音,頓時笑了,自靴筒中抽出了匕首,輕巧地從右邊隊友的脖子上劃過,斷裂的脖頸中噴出鮮血,將飛舞在空中的塵埃染成了赤紅。

時間仿佛凝固了。

就在那一瞬間,槐詩拔槍,手槍連發,對準前後左右的隊友,連連扣動扳機,一團又一團的腦漿炸裂了。

但很快,他又被掃死了。

“你需要講究一些策略。”烏鴉說,“理論上來說,你有無傷全殲他們的可能,但我需要提醒你一點,你所讀取的是紅手套的記錄,也就是說,發生了什麽,每個人會做什麽,都是出自他曾經的主觀判斷,明白麽?”

“不太懂。”

“沒關系,很快你就會懂的。”烏鴉收回視線,“再來?”

“好!”

槐詩再次睜開了眼睛,從車廂裏,在教官的命令中微微地扭動著身體,緩緩地活動著脖頸,檢查著身上的裝備。

軍刀一柄,手槍一把,自動步槍一把,防彈衣和對講機,還有幾個插在快速反應背心上的彈夾。

以及一顆鐵石榴。

掂量著手中那個沉甸甸的東西,槐詩迎著隊友們看過來的視線,微笑了起來,尾指悄悄拉掉了那一枚圓環。

輕聲倒數。

三,二,一。

就在那一瞬間,他飛身撲出,撞在了後車廂的門,整個人狼狽地跌出了疾馳的車外,滾落在地,被路邊的荊棘和灌木紮了滿身的刺,雙手劇痛。

可很快,他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轟鳴。

疾馳在路上的運輸車陡然一震,平白從地上跳起了幾十厘米,緊接著,鐵盒子像是吹起一樣膨脹起來,從破碎的裂口中噴出了血紅的火。

很快,在焚燒之中扭曲變形,翻滾著停止了。

槐詩從地上爬起,在烈日地暴曬下劇烈地喘息,可很快,他就看到了,燃燒的殘骸中,扭曲的鐵門猛然發出尖銳的聲音。

被一只腳踹開。

副駕駛的席位上,面色肅冷的教官緩緩地從其中走出,冷眼睥睨著槐詩錯愕的樣子。明明應該是普通人的樣子,身上也沒有什麽源質波動和聖痕的痕跡,他卻在劇烈的爆炸之中活了下來,甚至沒有掉一根毫毛。

“發生了什麽,每個人會做什麽,都是紅手套的主觀判斷,就是這個意思,對吧?”

槐詩忍不住笑了起來,嘲笑紅手套那個家夥,“你心裏究竟對你的教官有多大的心理陰影?”

否則的話,那個明顯不過是常人的教官又如何在手榴彈的爆炸中毫發無損?

這個家夥,難道以為自己的教官是什麽打不死的鐵金剛麽?

“真沒想到啊,7794。”

教官漠然地看著他,緩緩地扭動脖頸,手指輕輕地敲著捆在腰間的鞭子手柄,發出令槐詩此刻身體驟然緊張起來的聲音。

噠噠噠……

那手指敲在鞭子上的聲音,就是受刑和處罰的標志。

一次折磨,兩次重傷,然後再沒有第三次了。

不知在操場上見過多少次自己的同伴被鞭撻致死的場景,槐詩竟然感受到了紅手套殘存的絕望和恐懼,反抗意志迅速地開始瓦解。

教官走上前來,俯視著雙股顫顫地對手,伸手,按著他的腦袋。

扭。

卡啪!

槐詩的脖子斷了。

嘭!

槐詩憤怒地睜開眼睛,一拳敲在桌子上,“孬種!”

不知道是在罵紅手套還是在罵自己,畢竟在無數次訓練的回憶之中,他已經深刻地領會到了教官的冷酷和殘忍。

“看來你已經領會到了主觀記錄者的局限性了吧?”

烏鴉詭異地笑著:“無法將視角從自我的恐懼和迷茫中超拔而出的人,就無從作為絕對的客觀者記錄一切。

不過這正是記錄體驗的美妙之處,讓你擁有了能夠超越被記錄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