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解脫

禦神刀·怨憎。

重三貫五斤一兩六厘,恒定不變。

常態刃長六尺,根據使用者的意志,可在四寸和一百一十九尺三寸一分之間自由伸縮,堪稱便利。

著實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饋贈親友之必備良品。

收到它的人一般都激動的哭了。

就好像現在一樣。

雷蒙德已經流下了悲憤的眼淚。

如雷霆那樣貫穿了對手的身體之後,又迅速收縮,回到了槐詩的手中,形成了尋常打刀的長度。

最適合槐詩發揮的尺寸。

果然還是這樣最好。

只可惜,通過刀刃之上傳來的微妙觸感,並沒有能夠貫穿心臟。

隱藏起來的殺手鐧在最後的關頭被識破了。

大概從肺葉之間穿過去了,貫穿傷,但器官沒有破損,對於升華者來說並沒有什麽大礙。

可惜的是,雷蒙德卻有些慌亂的捂住了傷口,錯失反攻的良機。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裏是架空教室,並不用擔心體內的詛咒泄露,自嘲的搖了搖頭,松了口氣。

雙目卻在涓然淚下。

完全不由自主。

因為感受到了痛苦,並不是刀刃的創傷,而是擴散在胸臆之間的猛毒源質所帶來的感染。

那並非是槐詩源質之中的怨憎,而是某種自然而然的化合反應。

某種過去所遺留下來的傷痛。

從小是個沒媽的孩子,流浪在邊境,出生入死那麽多年沒有什麽好結果,為了救搭档還去當了二五仔,自己卻時日無多,眼看就要死了,身上卻還背著一大筆換不完的貸款,不得不留在象牙之塔做工具人,好不容易請假出去旅遊了一趟,回來還要被人拿刀砍。

這樣的人生多麽的恥辱,多麽空洞,多麽沒有意義。

生老病死,活著真是太痛苦了。

想死。

想要不由自主的……撲到那一柄刀刃前面去,讓它暢快淋漓的結束自己的生命,好像給武士介錯那樣,帶著最後的尊嚴斬下他的頭顱。

一了百了。

想要……解脫!

當雷蒙德恍悟過來之後,看向槐詩的淚眼就分外的震驚和忌憚:“你從哪兒搞來那麽邪門的東西?”

槐詩低頭看著手裏的刀,想了想:“別人送的,喜歡嗎?”

喜歡。

簡直喜歡死了。

字面意義上那種,喜歡的想要去死了。

“竟然強迫一個中年人回憶自己的黑歷史!”

雷蒙德擡手,竟然不顧兩行淚眼,擦去了嘴角的鮮血,“敢對一個卑微的社畜用這麽下流的東西,你準備好付出代價了麽!”

雖然嘴角還帶著一絲一如既往的浪笑,可眼神卻變得靜謐了起來了。

肅靜如鐵。

毫無疑問,認真了起來。

槐詩想了想,認真的說:“如果有所冒犯的話,我可以道歉。”

“不必,因為你很快就會後悔。”

在熱意的籠罩之下,燒成了赤紅的雷蒙德咧嘴一笑,鮮血化作霧氣,蒸騰而起,瞬間,近在咫尺!

鐵光和颶風橫掃。

轟鳴迸發。

簡直就是一輛憤怒的重型卡車正面撞了過來,裹挾著颶風,將墻壁、阻礙和一切不值得一提的東西統統碾碎。

槐詩整個人向後滑出了十幾米,手中的怨憎震蕩不休,握刀的虎口崩裂,絲絲縷縷的血色滲出。

可還沒完,雷蒙德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滯,已經再度撲面而至。

斧戟筆直,向前刺出。

槐詩後仰的身體不可思議的伏低,緊接著,像是隨著肌肉的收縮,向著蓄滿力的彈簧那樣擦著斧戟,向前撲出。

禹步,中平刺!

被纏住了!

遍布倒刺的鐵球帶著鐵鏈甩出,纏繞在了槐詩的劍刃之上,粗暴拉扯,瞬間爆發的力量帶偏劍刃。

雷蒙德一手扶著斧戟,另一只手裏竟然摸出了一柄連枷,鎖住了這反擊的一劍。

在極近的距離中,向著槐詩微笑。

“讓你見識一下戰爭野狗恰飯的技巧!”

伴隨著話語,他昂起的腦門,已經好像鐵錘那樣向前砸出,正中槐詩的腦袋,令他眼前一黑,一度失去了視覺。

但怨憎已經掙脫了束縛,斬碎鐵鎖,在這什麽都看不到的黑暗裏,只憑借風聲的辨別,就斬斷了雷蒙德手中的斧戟。

沉重的武器自正中裂成兩段。

可當槐詩睜開眼睛的時候,雷蒙德已經從架空教室中抽出了一柄全新的武器,如此熟悉的形制,是和艾弗利如出一轍的條頓大劍!

重劍在手,雷蒙德身上的氣息越發兇暴。

燃血狀態之下,劍刃高舉,向著槐詩的腦門劈下!

“——天降正義!”

鋼鐵在空中交錯,彼此摩擦,迸射出的火花照亮了兩人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