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復健運動

既然存續院說繼續,那便繼續。

槐詩毫不客氣的從箱子裏翻了一管源質精粹出倒進嘴裏,補充了一下掉下去一截的藍條之後,把剩下的東西隨手塞進了口袋裏。

送上門的羊毛,薅了!

而存續院的來客無動於衷,好像根本沒看到一般,絲毫不在乎。

只是等待著接下來的數據和結果。

鑄造,再啟!

這一次,在槐詩手中,數珠丸恒次只是一聲低吟之後,便消散無蹤,像是蒸發了一樣,毫無征兆。

可就在那一瞬間,槐詩卻感覺毛骨悚然,聽見空無一物的身後傳來輕柔的腳步聲。

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內心中升起的寒意。

劍聖的輪椅旁邊,陪護的隨從已經僵硬在原地,感到了近在咫尺的惡寒,渾身凍結。

就在那個白發老人的身後,光芒黯淡的影中,有隱隱的輪廓浮現。

像是頭戴竹笠僧侶的僧侶,披著暗紅色的法袍,手腕與脖頸之間纏著層層的念珠,而面目卻隱藏在鬥笠之下的陰暗中。

只有隱隱的血光勾勒出了眼眸的位置。

正低頭,俯瞰著那個老人的背影。

上泉毫無反應,甚至連渾濁的眼眸都未曾動搖過一分。

“怎麽了,假和尚?”他沙啞的問,“想著,度化我麽?”

“為時已晚。”僧侶漠然的搖頭:“施主塵執熾盛,六根汙濁,孽業積深,早已墮阿鼻叫喚之境。佛法,已然無計可施——”

“那還等什麽?”

上泉嗤笑,敲著膝前的利刃之鞘,故意伸長的脖子,將幹枯纖細的脖頸露出來:“早就聽說,數珠丸恒次是殺魂誅邪之劍……”

他說,“如我這般邪魔,還請閣下試斬之。”

“正該如此。”

染血的僧侶擡起手,摘下了鬥笠,自血火籠罩的面孔之上,浮現出了聞道而喜的狂熱,沙啞呢喃: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那一瞬間,血色和邪意褪盡,至純至凈之刃自從鞘中展露,向著劍聖的脖頸,斬!

幻光,一閃而逝。

那速度已經淩駕於電光之上,幾可同思緒和念頭的運轉相比擬,不,比那還要更快。因為斬落的並非是存在的物質,而是由覺悟與慈悲之精髓所締造的泡影之刃!

劍刃所過之處,一切孽業,一切汙濁,等等不凈,等等妄心,盡數破滅!

死寂到來。

漫長的寂靜裏,上泉沉默著,只是微微閉上眼睛,無聲嘆息。

龜裂的聲音響起,在他身後。

持劍的僧侶僵硬在原地,血色流盡,火焰熄滅,那一張模糊的面孔之上浮現出一道道裂痕,踉蹌的後退了一步。

明明被斬的人並不是自己。

但卻難以壓抑這恐懼的悲鳴。

泡影碎裂,破邪顯正之劍無聲潰散。覺悟和慈悲斬不去對手的妄心和執迷,反而被靈魂中如鐵的極意所斬滅。

“正法?”

上泉搖頭,“不過如此。”

在他身後,影中的僧侶無聲潰散,只留下一柄銹跡斑斑的長刀,再無光亮。失去了護法和慈悲的神髓之後,淪落凡塵。

再無修復的可能。

“下一把。”上泉困倦的垂眸,“起碼來點……讓人不會打哈欠的東西吧……”

槐詩回頭,看向身後開啟的箱子。

三把塵封的利刃在劍聖的低語中鏗鏘而鳴,邪異、兇惡、莊嚴……種種氣魄如光焰一般擴散。

他閉上眼睛隨便摸了一把出來,眉頭挑起。

“童子安綱切?”

槐詩輕嘆:“這應該能讓裝逼的老前輩打起點精神來了吧?”

五分鐘後,面無表情的上泉回到了輪椅之上。

“下一把。”

可惡,又被他裝到了!

然後,就是下一把,再下一把……

從暴戾兇狠,要將天下一切都握在手中的鋼鐵巨猿·大典太光世、陰柔詭異,吞吃一切惡邪的護法之刃·數珠丸恒次、將曾經的酒吞封入劍刃,將災厄化為力量的邪刀·童子安綱切、霸業在握,催山破嶽的王道之刃·三日月宗近。

乃至最後,斬盡惡鬼、殺孽無窮的純粹殺戮之刀·鬼丸國綱……

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天下五劍,在劍聖的面前,被盡數斬破。

所動用的,便只有那一手驚鬼駭神的無雙劍術,令槐詩大開眼界。

專志成誠,以一念上抵天穹的天城之劍;霸道無雙、催城破嶽的日之一刀;虛實變幻、延綿無窮的分光泡影;性命相搏、有死無生的崩落之勢……

只是隨意的揮灑,就令槐詩見識到自己未曾想象的高遠世界。

苟延殘喘這麽多年之後,那一具蒼老軀殼中依舊還包藏著斬落日月的雄心,和槐詩無法企及的技藝……無關羅老總是說槐詩缺乏悟性,和真正的強者相比,他所具備的那些才能還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