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明天

“死了?”

當收到這一結果的瞬間,節制陷入了恍然之中,隱隱明白了什麽。

為什麽對方奮不顧身的自尋死路,為什麽對方如此迫不及待的向聖都發起挑戰……

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實際上,就算是聖都放著不管死了也沒關系。

他的結局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只能日復一日的看著死亡步步緊逼,絕望的死去。

倘若是在往日,節制說不定會拍手慶祝,愉快的獻上掌聲,發自內心的期望著對方死在某個不為人知的陰溝裏。

可現在,在調律師被捕之後……他卻發現,自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麽死掉了。

活的調律師,才有價值。

只有活著的調律師,才能證明聖都的強大和正義。

不論是將他永遠的掛上失敗的恥辱柱,還是馴化成唯命是從的忠犬,成為巨閥們的武器和工具。

亦或者,幹脆丟在那裏放著不管,都有無數的方法創造價值。

奈何,即便是現在槐詩自投羅網,節制卻發現自己已經無從下手了……

所有的手段,都已經派不上用場。

用興奮劑和藥物軟化對方的意志?

有用麽?那種東西,劑量低一點只能給他止痛,劑量高一點恐怕直接就把他弄死了。

刑罰和折磨?更加可笑。在他活著的時候,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了,每一刻都在自己親手創造的地獄裏。

普通的手段和給他按摩沒區別。可就算有能夠給他帶來足夠痛苦且還不危害他生命的方式……他真的會害怕麽?

用肉體和靈魂的折磨讓調律師低頭。

實在是,太可笑了……

節制死死的盯著屏幕中的囚徒,輕聲呢喃:“這就是你的目的麽,槐詩?”

在投影的屏幕裏,有人笑著說道:“往日的調律師倒也罷了,現在只是區區一個階下囚而已,何必如此傷腦……”

還沒說完,節制就已經回頭。

冷漠的目光從那些愉快的面孔上掃過,令話語戛然而止。

“階下囚?”

他冷聲說,“你口中的階下囚,是整個聖都的心腹大患,毀掉了我們不知道多少成果,讓聖都的秩序之鏈連續兩次瀕臨崩潰的恐怖毒瘤!”

“到現在你們還沒搞明白麽!”節制憤怒的質問,“倘若沒有萬世樂土的支撐,我們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寂靜之中,所有人面面相覷,有人疑惑的開口:“可是……我們不是贏了嗎?”

贏?

節制幾乎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是你們贏了麽?

是他不玩了,蠢貨!

“我要跟他談一談。”

節制回頭,看向監獄長:“立刻安排。”

監獄長哆嗦了一下,用力點頭,逃一樣的疾步而去。

……

十分鐘後,隔著厚重的防彈玻璃,在十幾名改裝者的保護之下,節制坐在了審訊室的另一面,戒備森嚴。

即便是如此,他也依舊吩咐過:倘若是自己被劫持的話,那麽所有人就立刻開槍,不用顧及自己。

不過,當槐詩的頭罩被掀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憂慮是如此的可笑。

就在另一頭的審訊椅上,那個囚徒早已經奄奄一息,甚至就連擡頭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只是勉強的,粗重的呼吸裏,將眼睛微微擡起了一線。

如此衰微。

可嘴唇,依舊微微勾起,仿佛在笑一樣。

等待著他的到來。

節制的身體緊繃一瞬,下意識的警惕,旋即,再度放松了下來,端詳著囚徒狼狽的樣子,許久,一聲遺憾的輕嘆。

“初次見面,槐詩先生。”

節制湊近話筒,禮貌的問候:“仔細一想,這還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呢,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地方。”

在另一頭,隨著點滴的注入,虛幻的活力仿佛再度充盈了那一具軀殼,令槐詩終於擡起了頭,張開眼睛,看向這邊來。

可他早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模糊之中,只能看到一團團隱約的色彩。

很快,他就放棄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只是疑惑:“唔?現在已經不問姓名年齡了麽?也好……怎麽稱呼?”

“安德烈。”節制說。

“另一個。”

槐詩靠在椅子上,微微搖頭:“我是問,另一個名字。”

“節制,節制之蛇。”統治者說:“有人也叫我殘酷使者和火眼之主,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必在意。”

“似乎有印象啊……”

槐詩思索片刻,不確定的問:“我記得,是毀滅要素·波旬的部屬?”

“毀滅要素,啊,這是你們現境稱呼聖主的方式,確實,你說的沒錯。”

節制自嘲一嘆:“不過,曾經的我也只是個投靠者,並沒有那麽親近的位置。而現在拜現境所賜,也只不過是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而已,如此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