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答案(第4/7頁)

那究竟是對曾經那個少年的憐憫,還是對於工具的關切呢?

已經分辨不清,也再無意義。

“謝謝你,會長。”

槐詩凝視著飛散的塵埃,告訴他:“我已經……不再渴求那麽遙遠的東西了。”

他閉上眼睛。

黑色的火焰從倫敦燃起,擴散,吞沒了最後的建築。

在莊嚴猙獰的日輪映照之下,整個現境漸漸被那絕望的火焰所吞沒,無以計數的灰燼自破碎的世界中升騰而起。

拯救,亦或者毀滅?

他已經不再去想,也無需去思考,只要順應此刻內心之中的悲愴鳴動,便足以裁定所有。

將一切,焚燒殆盡!

就這樣,永遠的,將現境化為了虛無。

可即便是如此,依舊未曾停滯。漆黑的太陽高懸於深淵之上,無聲的俯瞰著所有,那即將迎來毀滅的一切。

一座座地獄在暴虐的烈光之中被點燃,直到整個深淵都籠罩在破滅的焰光之中。

蕩然無存。

所有的反抗,都被毫無憐憫的點燃,所有的挑戰,都在毀滅的奔流之中碾成了粉碎。當整個現境的命運迎來最終的結果,深淵也在這毀滅之中迅速的消散。

一切都再無意義。

因為一切都迎來了結局。

除了救世主之外,再沒有任何活物的存在。

也不曾有新的世界重生。

永恒的孤獨和空洞裏,最終的地獄之王見證著曾經的所有。佇立在時光的盡頭,眺望著過去的所有。

當遙遠的時光之前,傳來了隱約的呼喚時,便微微擡起眼瞳,向著曾經的曼徹斯特,投去了嘲弄又緬懷的一瞥。

這便是注定的前因。

從此之後,十萬年,二十萬年,三十萬年,一晃而過。

就在這以無窮計的時光裏,槐詩終於從這漫長的夢裏蘇醒。

只是,當夢醒時分,自地獄之中回頭時,所看到的便只有無窮的廢墟和殘骸,死寂的世界,一片永恒的荒蕪。

倘若,生命是一場苦役,倘若,痛苦才是存在的前提。

此刻,自深淵烈日的普照之下,一切都得到了最終的救贖和解脫。

只剩下唯一一個無法解脫的人。

救世主本身。

槐詩看向了另一個自己。

坍塌破碎的王座之上,最終的地獄之王,也在看著他。

平靜的微笑。

“這便是深淵烈日,槐詩。”

他展開雙手,坦然的展示著自己空洞的模樣:“這就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的一生。一無所有,一無所得。

如此荒謬,如此可笑。”

槐詩搖頭:“可它是發生過的,對麽?”

“在我看來,是的。在你看來,只不過是虛無的倒影,廢棄的殘章,僅此而已。”

深淵烈日伸出手,撫摸著廢墟的棱角,可廢墟在觸碰的瞬間便已經破碎,只剩下飛揚的塵埃,從他的手中簌簌落下。

“看,我想要拯救世界,可世界沒有拯救我。”他說:“我做出了裁斷,於是,一切都不再有價值。”

“我親手毀滅了你所熱愛的一切,槐詩。”

他擡起頭,好奇的問:“你會因此而憎惡我麽?”

槐詩沉默著,許久,垂下眼瞳,無聲一嘆:“我為此而痛苦,為這一切而悲憫,為你,也為我自己。”

深淵烈日歪過了頭,滿懷不解:“即便是見證了另一個自己的悲慘結末,你依舊想要挽救這一切?

即便,自己會被如此對待,亦或者,在結束之後,迎來比這更加悲慘的結局?”

“對,沒錯。”

槐詩頷首,毫不猶豫。

“……”

有那麽一瞬間,深淵烈日的表情微動,但並沒有暴怒或是怨憎,而是無法掩飾……那眼瞳之中的渴望:

“即便是,否定我的存在?”

可槐詩並未曾做出他所期望的回應。

只是,緩緩的搖頭。

“否定你,就是否定我自己。”

他看著另一個自己,看著眼前的深淵烈日,如同照著鏡子一般,漸漸明悟了那個最終的答案:“你所失去的,就是我得到的。我所痛苦的,正是你所絕望的。

這難道不是槐詩的本質麽?

我們懷有相同的僥幸和期望,相同的痛苦和渴求……”

槐詩問:“你和我,本來不就是一個人麽?”

啪!

那一瞬間,兩人之間,有一道清脆的裂隙浮現。

如同鏡面之上的裂口。

仿佛切裂了深淵烈日的面孔,令他的笑容越發的破碎,越發的,期盼!

“那麽,你知道如何修正這一切的方法嗎,槐詩。”深淵烈日探問:“如何避免這一切,如何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可悲的境地?!”

“當然啊。”

槐詩斷然頷首,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