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期望(第2/4頁)

這並非是詛咒,而是一份邀約。

無法拒絕的邀約。

馬爾斯說:“再這樣下去的話,羅馬的威權和修正值,可能都會被巨人之火所玷汙,為了羅馬,陛下不得不卸下重擔了。”

“可之前不是說控制良好麽?”槐詩難以接受:“怎麽會這麽快?”

“世上的事情,總非人所能預料。”

馬爾斯搖頭嘆息著,沒有再繼續說什麽,察覺到不遠處走來的侍者,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來召見你了,槐詩,如果還有什麽問題的話,自己去問他吧。”

侍者在他們的旁邊停下腳步,恭謹的傳達了來自皇帝的傳喚,帶著槐詩來到了距離會場不遠的會客室裏。

在露台上,披著傳統長袍,頭戴黃金之冠的提圖斯和客人談笑著,開懷暢飲。而談話告一段落之後,來自統轄局的訪客便禮貌的告辭離去。

“盡可隨意吧,不必生疏。”

提圖斯舉起了酒杯,戲謔一笑:“仔細想來,這可是你成為天國書記官之後,我們第一次會面呢,是朕的接待讓你有所不滿麽?

何故如此表情呢,槐詩?”

“哪裏的話。”

槐詩搖頭,想了一下,無奈輕嘆:“只是,一時有所觸動。”

就在他的面前,提圖斯隨意的靠在自己椅子上,可透過紫色的長袍,隱隱卻能夠看到他胸前的裂口,乃至肺腑之中隱隱明滅的火光。

絲絲縷縷的災厄氣息從其中飄出,帶來了宛若熔爐一般的恐怖溫度。

察覺到槐詩的視線,提圖斯滿不在乎的一笑,扯開了長袍,赤裸的上身之上,那慘烈的裂口越發的清晰和猙獰。

任由他觀看。

“這一份悲傷和憂慮,朕確實是感受到了,倒是比存續院還要來的更加真情實意一些。”皇帝咧嘴,翹著腿點頭:“作為友人而言,你倒是更勝羅素那個老東西良多,朕心甚慰啊。”

“……”

槐詩實在不知道這話怎麽接,只能揉了揉眼睛,移開視線:“為何惡化的程度這麽快?前些日子見面時,不還在壓制的範圍內麽?”

“沒什麽,只是累了而已。”

提圖斯舉杯,在侍者倒滿之後,將烈酒一飲而盡,長出了一口氣,就連呼出的酒氣中仿佛都帶著青色的火焰。

“灰燼這東西,實在是煩人。不過是打了一場,便如同狗皮膏藥一般貼上來,揮之不去,到現在還在朕的耳朵邊上不停的呼喊邀約。

彼輩蠻夷,無禮至極。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只有這點酒品了。”

說著,提圖斯再度舉起一杯酒,澆進胸前的裂口之中,令那動蕩的火光仿佛也飲盡了美酒一般,陷入了暫時的沉寂。

可在神之眼的觀測之中,槐詩卻能夠看到,那漸漸在靈魂最深處蔓延開來的恐怖溫度,宛如暗燃的柴薪一般,悄無聲息的擴散。

一旦這一份火焰真正的冒出時,不論是什麽樣的水都難以熄滅了。

失控已經近在眼前。

他無聲嘆息。

“真丟人啊,對不對。”提圖斯沉默了片刻,苦澀一笑:“如此至關重要的節骨眼上,竟然要缺席了,著實不堪。”

“同樣是為現境所作出的犧牲,有何不堪之有?”槐詩反問:“陛下未免對自己過於苛責。”

“我本來,還能堅持的。”

提圖斯看著露台之外的景色,籠罩在雨水中的城市,好像自言自語:“本來還說,時節艱難,我還可以熬一熬,熬個幾十年也不在話下,我能挺過去,所以沒有關系。”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輕聲一笑:“可看到你的計劃之後,卻不知為何卻松了口氣。”

槐詩呆滯,僵硬擡頭。

難以置信。

“人的本性真是醜陋啊,槐詩。”

提圖斯感慨:“不論多麽堅定的決心,一看到那麽一點點僥幸的可能,就會下意識的試圖想要去逃避職責,想要將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即便是朕也沒辦法避免。

甚至,還會有所嫉妒……”

他回頭看過來,看著槐詩,鄭重的問:“拯救這一切,挽回這一切的,為何不能是我呢?”

槐詩沉默,許久,苦澀一笑:“難道如今的天國計劃,如今的理想國,不正是因為羅馬的支持而成麽?”

“安慰人的話,就不必再說了。朕還沒有心胸狹窄到需要別人來開導。”

提圖斯無所謂的搖頭一笑:“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只是看到可以退休的機會之後,就累了而已。”

他對槐詩的計劃,對於未來的天國,發自內心的,報以信任和期待。

正如同他信任馬庫斯一樣。

信任著這個馬庫斯所選擇的傳承者。

在那之前的,是難以言喻的愉快和輕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