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決斷(第2/4頁)

如會長閣下所願的那樣。

在這一天下午的時候,不止是倫敦,整個現境,遍布在各個地方的統轄局支部外面,原本習以為常的路過者們都微微停下了腳步,愕然回頭。

在高樓之中,那些連續亮了半年有余的燈光,一盞盞熄滅了。

從寫字樓打開的電梯裏,略顯蹣跚的身影一個個走出,麻木的面孔被太陽照亮,忍不住眯起眼睛,擡起頭,再度張望著窗戶外面的世界。

遠方的風吹在了他們的臉上。

那些自疲憊和煎熬中漸漸空洞的眼瞳擡起,就好像有了光。

還有更多的人腳步輕快,甩著公文包,連電梯都等不及,爬樓梯下來,自廣場之上狂奔,或者相約晚飯。

有的人興奮的對著手機另一頭說著什麽,遇到了已經看到快吐的怨種同事們的時候,也忘記了前嫌久怨,揮手亦或者擊掌。

還有的,只是坐在廣場的長椅上。

曬著太陽。

靜靜的看著已經快要被自己遺忘的一切。

不知是誰先忍不住,呐喊出聲。

於是更多放縱的呼喝聲響應而起,笑容自那些面孔之上浮現,他們揮灑著手中已經核算完成的文件,如同禮花那樣拋上天空。

“看上去就好像狂歡一樣啊。”

槐詩站在窗前,凝視著他們歡快的模樣:“我就說了,還是要多放假的嘛。”

無人回應。

寂靜的辦公室裏也空空蕩蕩的。

不復往日的熱鬧。

有敲門的聲音響起,原緣站在門口,手裏抱著兩個沉重的紙箱,好奇的看進來:“老師你不走麽?”

槐詩搖頭:“我等會兒。”

原緣想了一下,走了進來,放下了手裏的箱子,坐到了他的旁邊:“那我也等會兒好了。”

“安娜和小十九呢?”槐詩問。

原緣笑起來:“安娜聽說放假生怕你改主意,直接走天梯跑掉了。但小十九還在丹波,剛剛還打電話過來,問他那裏放不放假呢。”

“他吃住都在道場,放不放假還不都一樣?”

槐詩搖頭:“算了,都放假吧……你也去吧。”

他說:“玄鳥這些日子跟我抱怨過很多次了,原老先生每次見到他都沒有好臉色,自己好端端的一個孫女,自從去了天國譜系,已經有一年多都沒見到過了。原照那小子還因為這個挨了不少揍,料想沒少想過來找我幹一架……可惜,再怎麽練都打不過我啦。”

說到最後的時候,感受到小老弟的悲憤,又忍不住得意了起來。

熟悉的惡趣味。

原緣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最後問:“我走了的話,總部的安保怎麽辦?”

“這不是四大軍團還有輪值麽?”

槐詩擺了擺手:“還有我呢,放心。”

原緣愣了一下,點頭。

再沒有說什麽,端起箱子來,道別離去。

留下槐詩一個人在辦公室裏,撓了撓下巴,愕然感慨:“總感覺,我是那個沒地方過年的家夥了啊。”

到了這時候,就感覺到會長這破職位,非但沒有什麽好處,反而到處都是不便利。

難得放假,槐詩去了哪兒,哪裏都會神經緊繃,緊張應對巡查。

大家都要回家。

槐詩卻發現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了。

房叔早些日子,已經率先前往了天國,而彤姬還在三柱之間沉睡,憑借這一份最後的現境之力,補足自身的靈魂。

上一次登臨太一,並非毫無代價。

然後,只留下槐詩一個人,沒什麽地方可去。

可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

他看向了房間角落裏,樂器架上一塵不染卻又久疏問候的大提琴,伸手,琴身和琴弓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熟悉的重量,令人分外安心。

“好久不見,老夥計。”

他感受著琴頸的弧度,輕聲一笑:“還有你陪著我呢,是吧?”

共鳴箱微微發出一縷余音。

如同無聲的控訴一般,痛斥著某個忘記自己初心的大提琴手。

槐詩微笑著,調整著琴弦和音調,確認每一根琴弦的狀態,原緣將它養護的很好,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過來檢查狀態,平穩而低沉的弦音沒有任何的瑕疵。

當琴弓拉動的時候,便有流水一般潺潺的旋律從其中流淌而出。

未曾催發自我的源質,也沒有動用任何超凡脫俗的技巧,正如同曾經無數次迷茫和疲憊時那樣,槐詩的眼眸低垂,專注的沉浸在旋律之中。

自下午的陽光裏,隱約的琴聲如同飛鳥一般,從半開的窗戶之中升起,展開雙翅,掠過了天穹,就好像融入了那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蒼藍中去了。

看不見蹤跡。

可當午後的陽光從天穹之上落下,便好像也帶上了幾分旋律之中的潤澤和溫厚,變得如此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