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霍鈺清楚自己與蘭姑身份的差距, 可話從牧雲音口中說出,那語氣還隱隱帶著譏諷,這讓霍鈺心生些許不快。

“我們?難道我們就是同一條道路的人?”霍鈺忽然笑了下, 視線越過高啄的檐牙,落在那一輪殘破的月上, 目光中透出幾分孤寂黯然。

他曾經與她並肩作戰時,以為他們是同一道路的人,以為她練就這一身武功是當真是為了蒼生,可最終,一切都只是謊言。

牧雲音定定地凝望著他, 沒有說話,眼底掠過抹痛苦之色,人總是如此, 失去後才會懂得珍惜。

霍鈺收回視線, 深眸冷冷地直視著她,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在晉王身邊待久了, 就高人一等了?你不過是晉王手下一條咬人的狗。”

牧雲音從未在他嘴裏聽到如此狠毒的話,不由怔了下,隨後低下頭眸中邊浮起抹苦笑,“看來你真的很生氣啊……”再擡眸時, 她眸中又變得冷如冰霜,她淡淡地說道:“霍鈺,我與你的確不是同一道路上的人, 你是天之驕子, 而我只是一枚棋子,一顆被人牢牢掌控的棋子,一顆無用便可拋棄的棋子, 但我沒得選擇,在死與棋子之中我只能選一個,我想活著。”在說出自己的無奈時,她的下巴依舊高高地擡著,沒有低下一點點。

“可現在,我不想再做他的棋子了,可我也不想死。”

霍鈺神色不為所動,“我幫不了你,也不會幫你。”霍鈺眸中浮起不耐煩,“別白費任何力氣了。”

“我知道。”牧雲音臉上並無任何失望之色,她等他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這個,和他待在一起,她才感覺到自己是一個人。

“你不必擔心,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還沒有陰險到去動那個女人。與她見面的確是個意外,晉王的人在尋我,我才躲到你們將軍府的馬車上,不想裏面坐著的是她。”牧雲音解釋完從飛來椅上下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找我是為了什麽,我在這裏等你也是想告訴你此事。”言罷,她揚長而去。

霍鈺皺著眉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並沒有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蘭姑在將軍府待了幾日,幾乎都是悶在房中無事可做,這一日霍鈺空閑下來,怕她無聊,便帶著她們母子出城遊玩。霍鈺沒有帶護衛也沒有帶車夫,只帶了林衛,林衛只能充當了車夫。

蘭姑抱著崽崽,掀開簾子看外頭的風景,看了會兒只覺得沒什麽可看的,便放下了簾子,轉頭看了一眼霍鈺。

蘭姑昨日回了一趟楊柳巷,回到將軍府後他什麽都沒問,今日突然說要帶她們出來玩,大概也知道她們母子在將軍府很無聊吧。

他此刻正在閉目養神,俊臉隱約透著些許疲憊之態,昨夜她和崽崽依舊留宿在他那裏,蘭姑睡下之後,他就從床上起來開門出去了,一直到深夜才回來,身上還隱隱帶著酒氣,蘭姑其實一直醒著,但假裝睡著不知道他的事。

霍鈺突然睜開了眼,看向蘭姑,笑道:“怎麽一直盯著我看?”

蘭姑有些驚訝,他一直閉著眼怎麽還知道她盯著他看,蘭姑也笑了笑,“我對面就你一人,不看你看誰?”見他有了精神,蘭姑便找話與他聊,“對了,我昨日在街上遇到了一個人,你猜是誰?”蘭姑不知道霍鈺已經從馬夫知道了所有事情。

“猜不到,是誰?”霍鈺淡淡地笑問,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他還沒猜就說猜不到,未免太敷衍了些,蘭姑輕嘆一聲,也不和他賣關子,“我遇到了牧姑娘,她還跑到我們的馬車上,說是要躲人。”蘭姑想起自己以前和他提過他,便道:“你還記得在牛頭村,我與你說的那個比太陽耀眼,比冰雪還冷的女人麽?她就是牧姑娘,你說巧不巧?”蘭姑頓了下,隨後又疑惑地呢喃道:“這牧姑娘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蘭姑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有察覺霍鈺的神色越來越冷峻。

等蘭姑看向他時,他神色又恢復如常,不鹹不淡地回了句:“是挺巧。”

蘭姑想到牧雲音對自己說的話,突然笑了起來,“她還一直追問我和你們將軍是什麽關系呢?”

霍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蘭姑覺得他這問題問得多余,“能怎麽回答?當然是沒有任何關系啊,我又沒有見過他。可那牧姑娘不信我和你們將軍沒關系,非說我是他的新相好。你說可笑不可笑?”蘭姑說到最後忍不住笑了。

“為什麽可笑?”霍鈺突然問。

蘭姑與霍鈺深沉認真的雙眸對視上,笑容不由一滯,他怎麽盡問她一些古裏古怪的問題,“人家是大將軍,我是什麽身份?這事不荒謬麽?而且那將軍還小我四歲呢!想想便知不可能,也不知道牧姑娘怎麽想的?”蘭姑說完發現霍鈺面色不大好看,想了想,不由猜測他是不是在吃醋,便道:“你不高興啊?這話是牧姑娘說的,不是我說的,我高攀不上人家,我對那將軍也沒有任何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