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霍鈺從蘭姑那裏離開後, 便坐上馬車,準備回宅邸。

霍鈺神情嚴肅地端坐在車窗旁, 一手搭在窗上, 耳邊是車輪碾過青石路的軲轆聲,回想著蘭姑對他說的這些話,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 隱隱傳遞著煩躁的感覺。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喧嚷聲, 霍鈺循聲看過去, 只見人頭攢動, 他們前方貼著布告, 布告上貼滿了牧雲音的通緝畫像。

霍鈺目光一沉,讓車夫停下馬車。布告上寫著牧雲音刺殺晉王,致晉王身受重傷, 刺殺的時間恰好是牧雲音受傷的那一日。

霍鈺臉上不由浮起凝重之色,晉王果真比他更先了一步做出行動,他置於窗上的手不由握緊, 如今牧雲音是沒辦法交出去了, 霍鈺料想過這樣的結果,但他也無可奈何,晉王定是故意選擇了牧雲音體內毒藥發作的這個時間動手。

霍鈺回到府邸門口, 剛從馬車上下來, 林衛便急匆匆地迎了出來,稟報道:“爺,現在大街上……”

霍鈺一擡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他面色如同被冰雪覆蓋, “我已經知道了,先進去再說吧。”

林衛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心裏十分擔心,如今牧雲音成了刺殺晉王的刺客,要是被人發現牧雲音在他們將軍府這裏,他家爺只怕會被按上同謀的罪名。

“你去叫王風和管家到書房裏等我。”

霍鈺吩咐林衛道,隨後回了寂園,牧雲音仍舊昏迷不醒,癩大夫正在給她施針。

“她可曾醒來過?”霍鈺看著牧雲音,問道。

“方才醒來過一會兒,但俺看她太過痛苦,便給她喂了一點藥,如今正給她施針,看能否替她再緩解一下毒性。”癩大夫道。

“有勞大夫了。”霍鈺道,隨後離開臥室去了書房。

林衛將門衛統領王風和霍管家領到了書房。霍鈺命令他們管束好各自的人,不許底下任何人向外人透露牧雲音在將軍府的事,又命令他們注意盤查可疑之人,禁止底下的人離開府邸。

王風和管家領命離去後,林衛走到霍鈺身旁,忍不住擔心地說道:“爺,如今晉王已經比我們先一步行動,這牧姑娘不能一直留在咱府裏了吧?”林衛有些擔心他家爺在牧雲音這事上無法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霍鈺負手立於窗前,視線落向庭院,目光幽邃,不知在思索著什麽,對於林衛的話,他並沒有回應。

片刻之後,他回到案前坐下,拿來一張箋紙,林衛立刻上前幫他磨墨,霍鈺提起筆,在硯台上蘸飽了墨水,便在箋紙上揮寫起來,不過俄頃,便寫好了一封信。

霍鈺將箋紙晾幹之後,放進信封中,讓林衛把信交到宣王的幕僚劉子楚手上。

霍鈺身為武將,是不可隨意進宮去找宣王的,只能讓劉子楚傳達信息,讓宣王出來見他。

劉府。

一暖室內,劉子楚正坐在爐邊悠然自得的煮茶,偶爾擡起眼眸,看向坐在榻上的兩人。

“昨日本王得到消息,張顯達死了。”宣王遺憾地與霍鈺說道。

宣王今年十九歲,比霍鈺還要小幾個月,但他十分沉穩成熟,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人,他生得亦是俊朗非凡,和霍鈺眉眼有幾分相似,這也是因為他像他母親的緣故,他的母親是霍鈺的姑母。

聽到張顯達已死的消息,霍鈺心下一沉。張顯達是他的副將,霍鈺雖然知曉背叛他的是牧雲音和他的副將張顯達,但一直以來,他沒有任何證據,若一開始就貿然地說出他們兩人,只會打草驚蛇,也只會被認為是推卸責任。

牧雲音是一名極其出色的細作,與她在一起那麽久從來沒有發現一絲蛛絲馬跡。回京之後,霍鈺派人去查過牧雲音,但沒有一絲線索,晉王給了牧雲音一個十分幹凈的身份。

張顯達那邊他們三方的人都在,結果還是晉王贏了。

“本王得到的消息是,張顯達是在守城一戰中被敵軍的人一箭射死,本王沒能找到任何對我們有力的線索,也沒能保住他的性命。”宣王有些慚愧地說道。他內心其實認為這是晉王的手筆,但因為沒有證據,不能告知霍鈺。

霍鈺與宣王是同樣的想法,張顯達曾是霍鈺最信任的人,霍鈺知道他的身手,霍鈺並不認為他會如此輕易地死在敵軍箭下,他更傾向於混亂之中他被晉王的人射殺,但這也僅僅只是猜測,他也不能和宣王說出自己的猜測。

“如今線索只剩下牧雲音那邊了,但是,晉王被牧雲音刺殺的事你也知道了吧?如今你是吃了個啞巴虧。”宣王搖了搖頭道。

霍鈺面色陰沉地點了點頭。

“本王也沒有料到本王那個二哥竟狠到自己捅自己一刀,本王去探望了他,他那傷勢可不假。”宣王感慨道,隨後目光落在霍鈺的臉上,打量著他,“那牧雲音是你的舊情人,先前沒有證據可證明她是泄露軍情的人,所以無法供出她來。如今她變成了刺殺晉王的刺客,知道她是你舊情人的人可不少,你可要小心晉王拿此說事。依本王之見,你立刻去見陛下,供出牧雲音來,雖沒有證據,但她如今謀殺皇子的罪名已經定下來,陛下會信你的話,屆時完全可以給她按一個敵國細作的罪名,如此你便可以把你自己摘出去,免得晉王到時設計讓你成為牧雲音的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