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休息了一晚, 李澤和林桑的精神恢復了一些。

換藥時,李澤看到腰腹部那明顯不同的縫合方式,有些意外:“這次縫得這麽別致?”

兩人常年不是在獵區狩獵就是被追殺,身上大傷小傷無數, 三天兩頭就得縫縫補補。

“這是小重親手幫你縫的。”

林桑給他重新包上, “你對我的技術有什麽不滿?”

“不敢。”

李澤笑笑, 突然反應過來, “他呢?走了?”

林桑打開窗戶上的遮陽簾:“在那呢。”

大廳內,修重正在燒水。

溫默說大清早不想吃烤肉, 太油膩,李澤受傷也不宜吃得太重口, 他就用帶出來的米熬點粥。

米是老金煮熟後烤幹的, 煮幾分鐘悶一會兒就能吃。

“有老金這個老爹, 真幸福。”見水燒開後,修重倒了米進去,蓋上蓋子。

“你可以認他做個幹爹。”

溫默坐在他邊上, 正開著終端查看去96號基地的路線, 標記沿路可能存在監控的路段。

在雁林別墅遭到監控後, 他不得不堤防路上那些看似已經報廢的監控設備。

修重輕笑:“那你不也得叫他幹爹了?”

溫默注意力都在地圖上。

“是你認,不是我認。”

修重:“我們不是一體的嗎?”

“誰跟你是一體的。”

溫默隨口懟了一句, 過了片刻才回過味, 猛地擡起頭,“你這話什麽意思?”

修重還想再逗他兩句,余光見李澤和林桑從車裏下來, 唇邊的笑意淡了下去。

昨晚天色太暗看不清, 初晨的光線下, 他看著走過來的養父母, 突然意識到他們比記憶裏滄桑了很多。

如果他們沒有像浮清那樣被強制休眠過的話,現在應該四十多歲了。

媽媽剪掉了齊腰的長發,眼角眉梢多了一些歲月的痕跡,氣質也比以前更幹練了。

爸爸剃了寸頭,褪去了年少時的稚氣,變得更加內斂。

隔著玻璃和李澤眼神對上,修重起身迎出去。

“好點了嗎?”

李澤換了一身幹凈的衣服,忍不住上下打量修重,眼底淚光閃動。

“昨晚謝謝,還麻煩你幫我縫合——”

“用不著這麽客氣。”

修重隨意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們去廳裏,“外面風大,進去說吧,爸爸。”

聽到這一聲爸爸,李澤人懵了。

怎麽回事?!

小重怎麽突然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他茫然無措地看看林桑又看看進去的修重:“阿桑,他、你——”

林桑心虛地摸摸鼻子:“孩子就在眼前怎麽能忍住不認?是個人都忍不住吧?”

李澤:“……”

米粥的香味從門內散發出來,林桑拱拱李澤:“先進去,別讓孩子等著。”

聽到腳步聲,溫默擡起頭,正好和林桑對上視線,有些尷尬。

昨天錯把丈母娘當情敵,這絕對是他十八年來犯過的最致命的錯誤,沒有之一。

“過來坐吧。”

溫默主動打了招呼,把唯一一把折疊的凳子讓給傷員,自己拖了個野草做的蒲團坐下。

修重遞給他們兩包肉幹,讓虎生這個移動暖寶寶去林桑身邊呆著。

“這是我的隊員溫默。”

介紹完後,修重又對溫默說,“他們是我爸媽。”

溫默獨來獨往慣了,很不習慣這種場合,尤其對方還是修重的長輩,想了半天也只是淡淡地點頭,算正式打過招呼了。

四人突然都沉默下來,只有鍋裏的粥在咕嚕咕嚕作響。

李澤輕嘆:“小重,當年我們不是故意丟下你的。”

聽到丟下兩個字,刺激到了溫默那條不能觸碰的神經,沒等修重開口,他冷聲說:“修重八歲時受重傷,在福利機構躺了整整一年。”

李澤和林桑臉色驟變。

林桑激動地問:“在哪個福利機構?我們當時找遍了都沒找到!”

修重看著鍋裏冒出的氣泡,聲音很低:“新洲天賜福利院。”

林桑滿臉詫異:“怎麽會在新洲?!”

溫默:“那應該在哪?”

見林桑情緒不穩,李澤拍拍她的背,看向溫默和修重:“當年我們是在梧州失散的。”

修重擰眉:“梧州?”

溫默心一跳,定定地看著李澤:“可修重的個人档案顯示他小學是在新洲讀的。”

李澤點頭:“當時因為一些事要去梧州一段時間,小重臨時轉學到梧州,學校手續還沒辦全就遭遇了強度超過16級的蟲襲,等我們找過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

16級超強蟲襲……

溫默一怔,一些記憶的碎片在眼前快速閃過。

遮天蔽日的蟲群、窗戶上密密麻麻的拍打和碰撞聲、蟲子可怖掛著黏液的口器……

混亂的學校走廊、推搡摔倒的孩子、四面八方傳來的慘叫和哭聲……

【爸爸,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