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自此後,她從七歲那一年,就將整顆心落在了表哥身上,一直心心念念著能夠成為與他並肩站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的結發夫妻。

但是為什麽,她才進宮一個月,就發現表哥變了呢?

她當時把小太子抱到她床上,脫掉他的外套,只是希望他能在她的床上打打滾兒,短短睡一會兒,沾沾小孩子的喜氣,讓自己早日為他誕下麟兒。

她如今都二十歲出頭了,都成為京城中有名的老姑娘了,他難道都不期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嗎?明明他們兩個才是最親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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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本就好動,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啊?

胤礽只是不小心撞到床柱上了而已,他為什麽就要那般生氣地朝自己發火呢?

還撤掉自己的綠頭牌、禁自己的足、埋怨自己不給他解釋。

她身為一個女子,如何好意思當著那麽多的奴才們的面,說想要給他盡快誕下皇子,這種不害臊的話。

明明他們幼時玩的那麽好的,為什麽現在他心裏住了那麽多人,對那些出身低微的女人,都是呵護備至的。

還把一個氣質和穿衣風格與她極為相似的官女子,安排在自己宮裏,誠心要給自己添堵是嗎?

赫舍裏氏都已經走了兩年,她的兒子對他就那麽重要嗎?讓他舍得月月往鞏華城跑,就那麽心心念念地忘不掉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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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著小宮女們擺好膳食後。

穗嬤嬤就來到內室,看著用纖細白皙的手指,一遍一遍出神摩挲著,放在桌面錦盒中鳳紋玉佩的主子。

心裏面也是在嘆氣,她早就告訴過自己的主子,千萬別愛上一個帝王。

帝王的心很大,大到能夠裝下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帝王的心又很小,小到裝不下一個能夠讓他付出真心的女人。

小主身為皇上的嫡親表妹,身上留著和皇上有近一半兒相似的血,如果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帝王來看待,無論這後宮中有多少女人,自己小主在皇上心裏的地位,都是獨一份的啊!

誰也越不過去她,但是小主就是偏偏看不明白這一點兒,希冀著能夠真心換真心,但是帝王有真心嗎……

而且平心而論,這次確實是小主莽撞了,如果小主不是存了一絲想要試探小太子在皇上心裏地位的私心。

於是,就那般直接地揮退儲君身邊跟著的所有人,想要強制性按照對待一般小孩兒那樣,來對待太子。

但卻沒想到,太子如今還不到兩歲,就能那般伶俐地將發生的事情給清楚的敘述出來了。

唉,一步錯步步錯,當著這麽多奴才們的面,小主真是輸的裏子和面子都沒了。

倘若那時直接大大方方地讓皇上揮退眾人,坦率地說想讓太子殿下去床上滾一滾,睡一睡,沾沾儲君的喜氣,早日為皇上誕下聰慧能幹的龍子,皇上如今兒子那麽少,心中必定會歡喜非常啊!

緣何會鬧成這般,主子竟然還敢直接頂撞皇上,拒絕回答皇上的問題,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讓皇上下不來台,可不就把人給氣狠了嗎?

這二月末過了,三月中旬就是皇上的萬壽節了,而皇上如今讓小主禁足一個月,難不成是讓她連宮宴都不讓參加了嗎?

穗嬤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畢竟是從小就在一起玩兒的嫡親表兄妹,皇上怎麽會突然對小主這麽無情,而且當初她還聽家裏的老爺說,這承乾宮的一應裝飾擺件都是貴妃品級的。

小主年輕,不知道這些,但是她當年可是侍奉在孝康章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對這宮裏的規矩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不同品級的宮妃,能夠用什麽樣的裝飾擺件,她是最清楚不過了,如今這承乾宮正殿所有的東西,可都是普通妃級的待遇啊。

而且她那幹女兒穗藍,前幾天也未見跟在太子身邊。

想起這些,穗嬤嬤突然一愣,她好像好幾個月都沒有收到穗藍的消息了。

難不成那丫頭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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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裏,康熙正在批閱著手中的折子,唯有梁九功一人侍奉在側。

而後一陣輕輕的門簾聲響起,梁九功擡起頭瞥了一眼,見來人是魏珠。

康熙也從繁多的奏折中暫時脫離出來,點頭示意魏珠說話。

梁九功是康熙明面上的太監總管,而魏珠如今則是負責和暗衛對接,傳遞後宮中的消息。

相當於,是他放在後宮中的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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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子的話,一刻鐘前看壓在慎刑司的大宮女穗藍,交代完後事,趁著看管之人不注意,就撞墻,撞墻自盡了。”

魏珠快速說完,就趕緊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的聲音天然地比梁九功低沉許多,配上他一臉冷肅的樣子,倒是極適合替皇上處理這些暗中發生的事情。

梁九功利索地將禦案上的折子,給收拾整齊,擺成一摞兒擱在旁邊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