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第3/5頁)

“看來四阿哥說得不錯,那只三花貓身上的確有天花病毒。”

梁九功偏過臉,神情嚴肅地皺眉道。

魏珠則沒吭聲,擡腿踩上大通鋪,從懷裏掏出一雙白手套,套在手指上,蹲在小夏子的屍體旁邊,銳利的視線從小夏子潰瘍的臉,流膿的脖子,以及從袖管裏露出來長著紅色痘疹的手腕上面一寸一寸地瞧過去。

待看到小夏子的右手背上有幾道深深的貓爪子印時,他眼前一亮,忙用戴著手套的右手抓起小夏子的右手,看到他右手背上的爪印發黑,爪痕附近的痘疹也最多,顯然這就是他感染天花的傷口了。

他隨即送開小夏子的右手,站直身子,從大通鋪上身子輕盈地跳下來,對著管事太監低聲吩咐道:

“你現在去把你的人全部喊到門外的院子裏站著,雜家要一個一個審訊,能順利給三花貓身上塗毒的人必定也在你們這裏辦差。”

“是,是,奴才這就去。”

聽到天花的來源果真出現在自己管轄的貓狗房裏了,管事太監已經不對自己的前途抱有幻想了,只希望能夠趕緊協助梁九功和魏珠,將功抵過保住自己這條賤命,忙邊用袖子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邊轉身大步往外跑。

梁九功也扭頭對著魏珠低語道:

“我們倆分成兩路,你在這裏審訊,我帶著人去找那只三花貓,人都沒了,八成那貓主子也沒了。”

魏珠點了點頭。

梁九功隨即揮了揮手,帶著乾清宮的健壯太監們行色匆匆的出了門。

魏珠將自己的白手套脫下來,隨意地扔在地上,邊往門口走,邊對著自己帶來的黑衣暗衛們低聲吩咐道:

“你們去把這小太監的屍體擡到外面的空地上就地焚燒,把這屋子裏能燒的東西全都燒了,另外再把這幾個同屋的人全帶到空房間裏隔離起來,等有太醫之後再說。”

“是!”

暗衛們也忙手腳麻利地行動起來了。

兩個暗衛俯身架起手腳癱軟、褲|襠潮熱發|騷的方太監,快步往門口走。

小冬子也乖乖地擡腳跟在方太監身後往外走,等他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抿著唇,眼裏含淚地扭頭往大通鋪上瞧了一眼小夏子的屍體。

油燈的光線很暗,小夏子的面容也早就被天花給搞得看不出來清晰的五官了。

小冬子回想起來,這兩年他們倆相互鼓勵著,一路從內務府到心儀的禦獸苑裏當差。

家裏貧窮穿不上棉衣的小夏子,極度怕冷,最喜歡過暖和的夏天,因為天熱了可以泡在冷水裏,不死掉,但是天冷了,卻能活活地把人凍死。

不想自己被凍死的小夏子,進宮後特意給自己起了一個聽著就讓人覺得炎熱的名字,然而卻死在了寒冷的冬季裏。

越想越心酸,虛歲十三的小冬子忍不住眼眶紅紅地擡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和鼻涕,頭也不回地迎著寒風走了出去。

……

“你們幾個去東面,你們幾個去西面,貓喜歡往狹小的地方鉆,你們瞧得仔細些,像是樹杈上,假山洞裏,枯草叢裏都翻翻看看。”

明月漸漸升到了頭頂,夜越來越深了。

人在貓狗房的魏珠用自己毒辣的眼睛,仔細打量、審問著在這裏當差的宮人們,只要他發現有一點兒不對勁兒的地方,就立刻揮手讓跟在身後的暗衛們將其捂著嘴,拖到慎刑司裏審問。

梁九功跑得臉色通紅,嗓音都沙啞了,念著四阿哥說的禦貓撲人的事情發生在神武門附近,他帶著太監們來來回回地在這兒找了好幾遍,就差把禦花園給翻個底朝天了,也沒能找到三花貓的影子。

“該死的,究竟跑哪兒去了!”

感覺雙腿都快跑散架了的梁九功,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幹澀的嗓子,隱隱約約覺得脖子裏有一絲涼意傳來,他就納悶地仰頭看,才發現月亮已經不知何時竟然縮到雲彩裏了,天上也有零星的細雪飄下來。

梁九功的臉色更差了,沒雪他們都沒能找到三花貓,若是下雪後,豈不是更找不著了?

差事沒辦完,天公還不作美!

站在禦花園出口處大假山旁的梁九功,不由煩躁地用右腿往假山後面的杏樹樹幹上踢了一腳。

只聽“撲通”一聲。

一團外面裹著枯葉的東西就猛地從樹杈上掉了下來,差點兒砸到梁九功的腦袋上。

梁九功被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是一不小心就將樹杈上的鳥窩給踹下來了,可當他提著手裏的宮燈湊近看時,瞧見了從枯葉裏露出來的那條差不多凍成直棍的貓尾巴。

他心裏一“咯噔”,忙幾步走到右側的花圃裏,跳進去撿了根枯枝,隨後屏住呼吸,右手握著枯枝尾,用分叉的枯枝頭將枯葉給扒拉開,包裹在裏面的東西就徹底顯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