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皇上,您這不是說笑的嗎?避子湯、避子湯,顧名思義就是用來給行房後的女子避孕的,您,您怎麽能夠喝那種湯藥呢?”

梁九功的聲音壓得又低又小,整個人看起來顯得難為情極了,面部的五官都皺成了“囧”字的模樣,如果不是內室的燭火實在是太暗了,他那微微發紅的耳根子就徹底暴露在人前了。

康熙也能理解自己心腹太監的想法,在這個講究“多子多福”的年代裏,哪會有人去主動避孕啊,更何況像他這種九五至尊?

一般情況下宮中的後妃若是偷偷自行避孕,倘若被發現後,那可是違反宮規,要被重罰的!

梁九功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這很正常。

他不由嘆了口氣,掀開蓋在身上的明黃色錦被,趿拉上放在腳踏上的室內便鞋,踩著地毯走到梁九功面前,雙手背後,語氣無奈又惆悵地說道:

“唉,朕這不也是沒辦法,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嗎?”"

“你說,如果以後只要有宮妃侍寢,無論位分高低、寵愛多寡,朕都一視同仁地讓宮人賞賜避子湯,不說一年,只要滿一個月,怕是皇瑪嬤聽到風聲後,就會把朕喊到慈寧宮裏,問朕為什麽這般做。”

“不僅皇瑪嬤和宮妃會多想,等到消息傳到前朝後,怕是一些拎不清的言官還會特意打著帝王家事就是國事的幌子,叭叭叭地在朝堂上來給朕諫言,讓宮妃多多為大清開枝散葉,那到時候朕該說些什麽話,解釋給皇瑪嬤聽,亦或者是來堵言官們的嘴呢?”

“呵——朕總不能對他們說,因為機緣巧合下,朕感覺到了未來生的小兒子們長大後會與保成爭奪儲君之位,從而動搖大清國本,做些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吧?”

“倘若朕真得這般說了,怕是他們不僅不會相信,還會擔憂朕是不是患上腦疾了,那不就更麻煩了嗎?”

康熙做出提問的姿態,卻偏偏沒有給梁九功發言的機會,自問自答的說了一長串兒話,搖了搖頭,擡腿就往外間走。

梁九功將這些話聽到耳朵裏,也循著康熙的思路往下想了想,發現還真是這個理兒。

可即便理解康熙說的話有道理,梁總管還是欲哭無淚極了,覺得這事兒真得不能這般做啊!

若是以後萬一太皇太後知道皇上私下裏偷偷喝避子湯的事情了,她老人家頂多把皇上叫過去臭罵一頓,但自己可就倒黴了呀!

瞅見皇上繞過他的身子,已經走到翡翠屏風處了,像是已經將這件事兒給單方面敲定了一般,著急不已的梁九功也突然在腦海中生出了一股子急智,忙轉身快步跟上去,走在康熙身邊,邊笑著邊輕聲規勸道:

“皇上,奴才懂得您的意思了,但奴才還是覺得您不適宜喝避子湯,所謂‘是藥三分毒’,您龍體多麽貴重,若是避子湯喝多了,有損您的龍體那可怎麽辦啊?”到時候您那寶貝疙瘩用不上了,雄風不振,您不得哭呀?

“你這狗奴才,平時不還挺聰明的嗎?咋不會變通呢?”

等著去別的房間,看望自己兒子們的康熙,看到梁九功說著說著還把自己的路給擋住了,忍不住嫌棄地瞪了他一眼。

頂著梁九功迷茫、錯愕的小眼神,他舉起右手摸了摸自己上唇的青黑色胡茬,輕咳兩聲,示意自己的心腹太監附耳過來,然後在梁九功的耳畔低語道:

“朕只是拿避子湯打了個比方,但卻不是真得想喝那苦藥湯汁,朕的意思就是,等宮裏這波天花疫病徹底結束後,差不多明年吧,你找個機會去太醫院問問張太醫,讓他給朕搓一點兒不影響朕的雄風,但卻多多少少能讓朕減少子嗣的藥丸子。”

“那藥丸子朕吃了後,只對繁衍子嗣有礙,但卻能保養朕的身體,你讓他動動腦子,多翻翻醫書,曉得了嗎?”

康熙用手拍了一下梁九功的腦門,留下梁九功一個人待在原地呆滯加石化,自己一個人快步走出外間,沿著墻根兒往北面走了七、八米,就來到了一間向陽的屋子門口。

瞧見原本應該照顧自己五個兒子的宮人們,不待在房間內看著小主子們,全都站在屋門口,康熙下意識地就微微擰了擰眉。

守夜的宮人們瞅見皇上竟然大半夜、不睡覺地跑過來了,也嚇了一大跳,注意到皇上皺眉的動作後,一個小宮女忙俯身輕聲道:

“皇上,大阿哥、太子殿下和四阿哥在聊天,特意把奴婢們給趕出來了。”

康熙聞言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八成是小四還在因為白天的事情難過,保清和保成身為兄長,特意忍著困意安慰弟弟。

心裏沒有半點兒聽兒子們的墻角是侵|犯兒子們隱私的行為,內裏感嘆一句他的大兒子們關系處的真好,康熙隨即就掀開棉門簾,擡腳進入內室,站在一處蘇繡屏風後面,偷聽兒子們在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