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覺睡醒身處何方

陰風陣陣,擡眼望去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草木都染上了絨絮狀的塵埃,宛如被烈火焚燒過。

透過厚實的烏雲,能勉強看到黯淡的太陽懸浮於半空,說明此時並非深夜。

哢哢哢哢……

聲響突兀的傳來,在死寂的環境裏顯得無比突兀。

待到雲層被吹散些許,終於露出部暗色調的太陽,使得銀白色的陽光灑向地面。

一輛滿載著貨物的馬車由遠至近,朝黑暗深處駛去。

但與尋常木制結構的馬車有所不同,前來的馬車完全由血肉構成,還用人皮作為簾布。

叫做“血車”更加恰當些。

血車通體布滿肌肉的線條,隨著血肉石磨般的車輪滾動,能看到肌肉在不斷的緊繃放松。

簾布表面還長有黑色毛發,在微風輕伏後,毛發緩緩飄起。

又是一陣山間的疾風,簾布將血車內的“貨物”暴露無遺,可裏面竟然裝滿無數殘肢碎塊,滲出的血水則被血車吸收。

血車並非無人,就在布簾外有位盤腿席地的車夫。

從車夫的外表看不出年歲,因為渾身沒有半點人皮。

他就這樣赤裸裸、血淋淋的坐在血車上,看著沒有牽引馬匹的韁繩發呆,時不時指引方向。

如此詭異的場面不像是在人間,仿佛身處於無邊地府。

長滿黑毛的蒼蠅落在車夫的肩頭,後者開始不厭其煩的驅趕食腐臭蟲,嘴裏發出不耐的自語。

由此可見,車夫雖然身軀詭異,但明顯沒有半點修為。

車夫惱羞成怒的呢喃著,言語生硬且含糊不清,但根本奈何不了蒼蠅,只得長嘆一口氣。

他表情的煩躁,隨即從血車內取出一根煙槍。

煙槍應該是由白骨制作,表面被剔除的非常幹凈,還雕刻了古怪的花紋,並將兩端打磨鉆孔。

車夫撫去煙槍的灰塵,往末端撒了點黃褐色的粉末,接著往煙槍的空洞哈了幾口熱氣。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空洞頓時冒出幾點火星。

車夫見此連忙往裏面填充了些不知名的幹草,徐徐白煙飄散開來,蒼蠅被熏的爭相飛走了。

他把煙槍湊到嘴邊,有一口沒一口的抽了起來。

煙霧落進肺裏,溫熱從五臟六腑向全身蔓延,還帶著一股輕微的刺痛,讓他不由心曠神怡。

待到煙槍的火星熄滅,車夫才戀戀不舍的收起煙槍。

結果蒼蠅又來毀人,圍繞著他剝皮的身軀飛舞,想要將蟲卵產在宛如溫床的血肉裏。

車夫罵罵咧咧,起身看了眼路況,目的地就在遠處。

他將手掌放置於血車上,悶哼一聲後,一根根血管經脈從體內伸出,隨即與血車相連。

車夫的血肉宛如液體般流動著,隨即被血車所吸收,使得車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大。

血車逐漸加快,如履平地的穿行在泥濘的山路上。

剛穿過枯槁的樹林,一面千米高的墻壁映入眼簾,墻壁整體的色澤呈現暗紅,不過由於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楚具體。

片刻後,血車在距離墻壁百米的位置止住。

唯有近距離才能感受到龐然巨物帶來的壓迫,血車與墻壁相互對比,前者宛如螻蟻般渺小。

墻壁同樣由血肉構成,不過被濃密的黑毛覆蓋,隱約還能發現表面時不時有面孔浮現。

車夫把血車停靠在原地,隨即收回手臂。

他那些被車輪吸收的血肉返回身軀,不過身軀明顯比原來更加幹瘦,表情變得疲憊起來。

車夫忍不住搖了搖頭,接著把血車內的殘肢碎肉傾倒出去,裏面還混雜著幾具屍骸。

他完成這一切後,便駕駛著血車匆忙遠離墻壁。

不過車夫似乎在有意識的沿路灑下白色粉末,時不時還會回頭確認粉末的連續不斷。

血車隨即不見蹤跡,墻壁表面的黑毛再次蠕動起來,伴有鼓包凸出,緩緩延生向屍堆。

風聲呼嘯,宛如孤魂野鬼在哀嚎。

就當鼓包即將接觸殘屍堆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凸起物仿佛驚弓之鳥,慌忙縮回墻壁,黑毛也恢復了平靜,只能聽到蒼蠅的嗡嗡聲。

一只手臂從泥土裏鉆出,手臂不但有人皮覆蓋,而且膚色明顯是健康的小麥色。

緊接著是另一只手臂,隨即就連腦袋也鉆了出來。

任青在脫離土壤的束縛後,讓鬼影將渾身沾染的土壤去除,然後環顧四周的情況。

“什麽鬼地方?”

他的表情有些驚愕,畢竟面前的墻壁給自己的沖擊力太強,一時間竟然呆立了幾息。

任青的鼻腔能聞到黑山羊特有的味道。

空氣中蘊含的天魔氣息,正無孔不入的想要侵蝕任青,不過連最外層的皮肉都無法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