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我家有三寶(第2/3頁)

楊老頭告訴華真行的是“吾非好殺人”。他還強調“誅殘生者亦謂大慈,為養生、為全形、為保真。”

楊老頭根本不糾結華真行是否殺了人,他只在意華真行是否“好殺人”。好殺人便是殘生,比如他們在草原上遇到的那夥偷獵的就屬於殘生者。

誅殘生者並非不仁慈,反而是一種“大慈”,是對無辜者更好的保護,也是對自身的保全,這種行為與態度反應了真實的身心。假如不是如此,人就會變得很虛偽,會傷身、損形、失真。

華真行回來後感覺不適,楊老頭認為是正常的,這說明他並非好殺人,但明白道理之後更應該懂得全形保真以養生。華真行聽了感覺很寬慰,不愧是從小把他養大的楊老頭,很懂他的感受。

墨大爺卻持不同觀點,他告訴華真行的是“殺盜非殺人”。

墨大爺不像楊老頭那樣講什麽“非好殺人”,直接就認為華真行的行為屬於“非殺人”。華真行並不是殺人者,因為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殺人,而為了殺盜。

所謂盜,就是殺人越貨的強盜,也就是楊老頭說的殘生者。華真行之所以會殺他們,因為他們是盜,並非因為他們是人,否則根本就不會動手,所以說華真行針對的是盜,而非針對人。

柯夫子聽到這裏卻不幹了,開口批判墨大爺在搞詭辯、偷換了概念。因為盜也是人,不是人也不會做出那種事,殺盜就是殺人,盜的行為是依附於具體的人才存在的。

墨大爺生氣了,直著脖子斥道:“我在跟你講哲學嗎?我們談的是法學!呸,說法學也不完全對,我們談的是小華做的事。你說小華為什麽不殺我們,卻會殺那幾個人?”

柯夫子:“盜不義,殺盜義。但殺盜也是殺人,我的重點在這裏,反駁的是你的謬論,並不是在說小華的義行不對。”

墨大爺:“那我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古時有約法三章,頭一條就是殺人者死。殺人者有罪,其罪當誅,那麽由誰來行刑呢,行刑者是否也算殺人?假如算,那麽他是不是也得死?這不是荒唐嗎,當然不能算,這不就是殺盜非殺人嗎?”

楊老頭聽出樂趣來了,也插話道:“盜不僅是行刑者所殺,行刑者只是最後動手的那個,而是有司所殺。立法者、追緝者、執法者都有份,緊急情況下有司不在位,還包括正當防衛者,都不能說他們是殺人者。自古以來的司法實踐,皆是如此。”

柯夫子:“那你是贊同姓墨的嘍?”

楊老頭:“不不不,我就是幫他補充一下觀點,你又想說啥?”

柯夫子:“我已經說過了——盜不義,殺盜義,取義而已。”

柯夫子告訴華真行的話很簡單,就是“取義而已”。但是這位夫子一開口就是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何為取義,行符仁而已,那麽仁呢,忠恕而已,然後又講述了一番“加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所求乎子,以事父”的道理。

這些話華真行從小就聽他講過很多遍了,早就能背下來了,在座的誰都能背下來。墨大爺又找到機會插話道:“加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按你這套說法,小華肯定不願意被人開槍打,那他也不應該對人開槍啊!假如小華當時真不開槍,不是找死嗎?”

柯夫子一拍桌子道:“你這是曲解我的意思!加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是指什麽事情不能做,所以不能無端開槍打人;所求乎子,以事父,是指什麽事情應該做,碰到那種事就應該去阻止。

那些人已經開槍了,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那就是殘暴不仁,是殘仁者。誅殘仁者,是為仁之義行!”

墨大爺:“說話就說話,你拍桌子幹嘛,難道想打架嗎?”

楊老頭一臉嘲諷道:“還好意思說打架,我一個挑你們兩個!”

另外兩老頭齊聲反諷道:“就你還好意思吹,一槍就讓人給撂倒了。”

楊老頭漲紅臉道:“誰說我被人撂倒了,我那是主動臥倒,動作比子彈都快!”

說著說著三個老頭又吵了起來,華真行對此已習以為常。三個老頭以開導小華的名義,在雜貨鋪裏吵了一個星期,每次還要喝酒,都要小華給做一桌菜。吵到最後反而把華真行給吵樂了,心中的積郁雲開霧散。

三個老頭都是長輩,說的話也都有道理,華真行只管給他們做菜,在旁邊好好聽著就是,而且都聽明白了。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華真行家中堪稱有三寶了。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當時華真行只有十二歲,後來他又遭遇了好幾次類似的沖突,如今早已不再糾結,羅醫生的疑問對他而言顯得有些多余。

楊老頭自稱一個人能幹翻墨大爺與柯夫子兩個,是不是吹牛華真行並不清楚,但他知道楊老頭確實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