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會議

東陵渡。

此時的東陵渡口,數十艘船沿著河面一字鋪開,不過大多數都只是些普通木船,真正的戰船只有十余艘。

長勝號作為最大的一艘戰船,就停靠在渡口碼頭的正中央。一排排軍士持戈肅穆,隊伍一直延伸到碼頭上。

此時長勝號的船艙裏,一群戰將正在激烈爭吵著。

“疤臉兒火器強悍,不宜硬戰。依我看,就應該直接走水路,繞道去槐安,至巖城,抄他後路,斷其供應!”

“這不是大戰!卓疤兒一共才一千人,輜重就兩輛馬車,戰鬥時間短,每人自帶三天水米,連隨軍民夫都不需要,就地取糧如探囊取物,斷什麽糧道?”

“但是他現在多了戰俘!”

“你們誰知道他有多少戰俘?再不行殺了就是。戰俘不是人!”

“閉嘴,那特娘都是咱們的兵。”

“我是說疤臉兒不會把他們當人,這個混蛋兇名在外,怎麽可能把俘虜當回事!”

“依我看,此事還要聯合強援,不能我軍孤軍奮戰。大家都是月國的軍人,疤臉兒殺官造反,完全可以一起對付他。”

“可他沒有舉反旗,是咱們先攻他啊。”

“再說就算他反了又如何?這天下反賊還少了嗎?朝廷也管不過來,就算管了,不還是讓咱們殺?”

“那不是還有鳳陰候嗎?”

“他會趁機吞了咱們!”

“不行就找相爺。”

大家同時沉默,一起看南越君。

月朝王室雖已衰落,卻終究還是這地面最大的軍閥,軍力也最是雄厚,而這其中權柄最大的,武有雙壁,文推三公。

三公之首,便是相爺周安傑。

南越君出身世家,與周安傑的關系素來交好。

若是相爺點頭,大軍開拔,定能除卓君彥。

可問題是相爺怎麽可能為你做這個?

如今天下七分,典型的既有內憂又有外患,朝廷那點軍隊對付外面都嫌不夠呢,整天喊著讓地方出錢又出人。

卓君彥的問題,屬於地方豪強恃強逞兇,不舉反旗不推朝廷,攻城不占地,搶錢不換官,做事雖過火,卻不好算造反,充其量就是個山賊,盜匪,殺人犯!

這世上的此類人少了嗎?江湖人有幾個不是?

為這個出動大軍?瘋了?

許樂長要真為這個去找相爺,周相爺八成就是“此人如此勇武,當為我所用,還是招安吧”。

許樂長見眾將官爭執不休,心中惱火,道:“說來說去,終究是你們怕了卓君彥吧?”

眾將同時低頭不言。

許樂長怒道:“卓君彥雖勝了一仗,卻終究不過是依仗地勢,詭計得逞。但我軍主力仍在,精英尚存,只要本君略施小計,定可擊殺此人!眾將官聽令,現在立刻兵進巖城!咱們來給他水路繞後奇襲,殺他個片甲不留!”

——

長勝號的後方,一葉扁舟輕翩,隨波蕩漾。

顏洛卿負手立舟頭,到也是儀表堂堂,氣度非凡。

他眺望戰船,嘴角輕抿不屑笑意。

腳下一片水波起,心中半點波瀾動。

口自喃喃:“好不容易給他打足了氣,部下將官一通分說,怕是又要開始猶豫了。”

船艙裏,嵇天浩裸著上身,正自運功。

體內血氣蒸騰,一點點血色汗珠從體內凝結而出,化作一片血色煙霧,在引導下落入身前的一盞油燈中,不時的發出噼啪聲響。

嵇天浩看著那油燈,哂笑:“他便是那樣的人,總是舉棋不定,一會兒就是一個念頭,貽誤戰機,最終便是坐以待斃的結果。只可惜計劃沒有預想的好,只死了一千七百人。”

艙外顏洛卿便唏噓道:“是啊,可惜了。好計劃最怕的就是意外。而計劃越好,布置越周密,其實意外就越多。”

他轉身入艙,看著那血色油燈中燈油,道:“可以了。”

說著順勢一撚,將燈芯的火滅了。

接著取出個小瓶,對著燈油滴下幾滴液體,就見那燈油開始快速凝固,竟是變成了一根造型奇特的紅蠟燭。

顏洛卿用手指小心的拈著燈芯,將那紅蠟燭取出,放入一個盒中,小心收好。

看向嵇天浩:“你還好?”

嵇天浩面上紅光一閃:“就這麽點兒,自然沒有太多負累。”

顏洛卿將盒子收起:“對了,疆無心死了,有沈勝男在那邊,卓君彥多半已知道此事玄雨門甚至清風宗都有參與。我很擔心,他會發現我們的部分秘密。”

嵇天浩冷笑:“他最多就是知道狂血,但不可能知道其他。”

顏洛卿唔了一聲:“希望如此。哦,還有一事。前些日子宗門來了人,帶給我一則指令,說要我找一個人。”

“誰?”

“杜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