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林鶻（中）

夜幕深重。

昏黃燈火下，卓君彥坐在躺椅上，蘇小霧正悉心的為他擦拭身體。

龍暖煙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皺眉道：“你又不是真的癱至不能動，何必這麽難為她？”

卓君彥微笑看她：“你在吃醋？”

龍暖煙扭過頭去不說話。

卓君彥道：“我不是難為她，實在是我現在真的不適合多動。”

嗯？

龍暖煙疑惑的看著卓君彥：“以你的身體，這麽多天療傷，早該好了。”

“既然我早該好了，為什麽他們還敢追殺我？”卓君彥反問。

“難道不是你要求的嗎？”

“是，但我要求的是六大宗門，不是靈宮。”

“他們是靈境，自然有些底氣。”

“再有底氣，死了兩個靈境級，也不該再一個一個過來。”

“你不是說了是無垢天女的原因嗎？”

“可無垢天女也得有個欺騙的說辭吧？”

“你的意思是……”

“他們知道我傷未好！重傷！”

靈境敢一個個過來殺，固然是被無垢天女蒙蔽了，但也是因為他們知道卓君彥重傷是事實。

問題是，他們怎麽知道那是真相的？

龍暖煙醒悟：“系統？”

卓君彥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龍暖煙有些明白了：“你覺得系統會出賣你？”

卓君彥閉上眼：“它只是一個死物，不會出賣。但也因為是死物，會被利用。宿主的某些狀態，是可以被傳出去的。我最近對系統有所了解，我知道靈宮有東西可以連接系統。應當能知道我的一些情況……”

“所以，你故意不治好自己？”

卓君彥點頭：“是。”

“你就不怕我們現在所說的，也被他們知道？”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知道他們知道什麽，就可以知道問題的所在。而且我相信，我所言的話，他們應該不會知道……否則的話有些事不用等到現在。”

說著卓君彥坐起：“如果你不想委屈小霧，你來。”

龍暖煙緩緩走過去，從蘇小霧手中接過毛巾。

蘇小霧憧憬的看著卓君彥：“我願意為你……”

卓君彥輕撫她臉蛋：“傻孩子，你的路不在這裏。你未來會有大好人生！”

蘇小霧眼圈微微一紅，也不再說什麽，扭頭離開。

龍暖煙將毛巾沾了沾水，在卓君彥身上沒好氣的用力搓著，仿佛這就是她對卓君彥的蹂躪折磨。

看著她那模樣，卓君彥笑道：“你還沒想起來，玉佩是怎麽到你身上的？”

龍暖煙的手滯了滯。

片刻後，道：“卓君彥，你對未來，到底有什麽想法？”

卓君彥輕嘆，他知道龍暖煙所指的未來是什麽。

不是他自己的未來。

是他和她的未來。

但若是直接回答，卻又多半不讓她滿意，因為那會讓她覺得自己放棄了初衷……

矛盾的姑娘。

卓君彥想了想，道：“我眼中的未來，就是永遠未至的將來。至於那已經到的，都是現在。所以，我是一個沒有長遠眼光的人……其實我也不那麽在乎未來，現在肆意縱情，開懷便好，江湖兒女，哪需要想那麽多將來？”

聽著他的說話，龍暖煙微微怔然。

她擦身的手微微停住，道：“那我呢？我又是怎麽回事？我是說……我的現在。”

“也許該是你的過去。”

卓君彥將手指放在龍暖煙的額頭，輕輕一點，道：“如我所料，你有異術。但在那之前，我從未發現。這異術，一直存在，卻從未有過作用，或許是有了，也不自知。”

龍暖煙低喃著：“被我傷到的人，會全身無力，難以再起。這是異術？”

“不。這是異術的另一面。”卓君彥道：“你的真實異術，不是使人麻痹，而是讓人的大腦失去對身體的掌控力，麻痹的不是身體，是精神！”

龍暖煙愕然：“你是說……”

卓君彥道：“還記得你說過，你曾接收過命運的指引嗎？其實這是一件很令人震驚的事……即便是身為宿主的我，都沒有接收到過。我所知道的能夠接受命運指引的，也只有一樣東西。”

他說著，緩緩取出無弦琴。

看到那琴，龍暖煙心神猛然一顫。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無弦琴，可就在看到的一刻，她卻仿佛看到了某個離開多年的老朋友，竟是一把搶了過來。

她喃喃道：“這琴……”

看著她的樣子，卓君彥嘆息：“是的，這琴上的某種神秘物質，和你一樣，都可以接收到某個遙遠的指令。其實我也可以，只是沒有你那麽清晰。我想，是我打開了你身體裏的寶藏。”

龍暖煙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

當初卓君彥用她做實驗，對她的精神世界反復研究，卻沒想到非但沒有影響她的神智，反而刺激了她的異術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