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幾天,天氣暖和,初老太爺身體明顯好過來了,甚至可以去地裏轉悠轉悠了。

陸守儼一直陪在這裏,他和初老太爺能聊的話題竟然很多,老太爺講起過去的事,陸守儼總是能搭上話,偶爾間陸守儼說起自己在軍中的種種,老太爺也適時地說起自己的想法。

當然偶爾間,兩個人會有意見不同,一般這個時候,陸守儼只是以晚輩的恭謹含蓄地略過這個話題。

除了陪著聊天,陸守儼最常做的就是伺候抽煙,或者陪著下棋。

初老太爺很欣賞陸守儼的棋路,他曾對初挽說,陸守儼下棋很有大局觀,思謀深遠,這樣的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對於這情景,她自然喜歡,她希望老太爺喜歡陸守儼,這樣老太爺臨走前也能更放心一些吧。

至於陸守儼,她越發感激,至少他所作的一切,比起上輩子的陸建時要多很多,她也能看得出,陸守儼在太爺爺身上用了心的,顯然他也知道,太爺爺對自己很重要。

那天老太爺和陸老爺子通電話,兩位老人說了很多,說起來陸守儼,自然誇了一番,陸老爺子那裏也是欣慰。

陸老爺子又提起來,說是初挽上了報紙,說北京飯店那件事,不知怎麽被一個記者知道了,用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標題“文物流失知幾何”,文章詳細報道了這件事的經過,並引經據典,說起民國期間中國流失的寶物,痛心疾首。

這篇文章一出,據說引起文藝界文博界的嘩然,大家都非常重視這件事,為了這個,北京飯店也進行了規範培訓並徹查,重新請了專家來對北京飯店的物件進行全面普查,甚至連文物商店的管理都進一步加強了。

陸老爺子感慨:“老太爺,挽挽是你教出來的,你教得好,以後挽挽考上研究生,前途好著呢!”

初老太爺之前並不知道這件事,如今聽說,也覺得欣慰。

而這個時候,陸守儼到底已經轉業,單位那裏辦好手續了,總歸是要入職,老太爺也知道,便催著他盡快過去入職:“我已經好了,挽挽也沒別的事,你別耽誤正經工作。”

臨走前自然談起婚事,前幾天陸老爺子和初老太爺商量過,日子已經定了,就定在九月,到時候初挽參加過研究生入學考試,結果也出來了,正好可以好好辦婚禮了。

陸家最近在準備著,新房暫時布置在陸家大院子裏,家具什麽的都置辦妥當了,至於彩禮以及其它,自然都是可著最好的來。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低聲道:“老太爺,我父親的意思是,等家裏準備差不多了,把挽挽接過去看看,如果還需要什麽可以再提。”

初老太爺頷首,也就道:“這些你們看著辦吧。”

一時陸守儼要離開,初老太爺便看向初挽,吩咐道:“挽挽,你送送守儼吧。”

初挽點頭“嗯”了下,也就送陸守儼出來。

已經是初夏時候,冬日的厚重凝滯終於徹底沒了痕跡,春日淡淡的一層綠煙已經化成了大塊的綠,和這綿延山脈融為一體,郁郁蔥蔥地籠罩著山村。

青山掩映間,有清澈透明的溪水汩汩淌下,雜草碎石間透著泥土的濕潤芬芳。

在經過一處水溝時,陸守儼擡起胳膊來,虛扶了初挽一下。

陸守儼低首看她,卻見初夏的陽光灑下來,她穿著一件木耳邊小翻領白色襯衫,頭發乖巧地紮成兩條辮子垂在肩頭,略顯稚嫩的肌膚在陽光下幾近透明。

他囑咐道:“這一段安心學習,考研究生的事,需要什麽手續,我會關注著,到時候來接你。”

他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一股難言的溫醇,這讓初挽貪戀起來。

她低聲說:“我知道……”

陸守儼聽出她語氣中些許的失落,視線落在她眼睛上:“怎麽了,不高興?”

初挽搖頭,之後又點頭。

陸守儼:“嗯?”

初挽想了想,終於悶悶地道:“我會想你。”

陸守儼微怔了下,之後明白過來她的意思,於是瞬間胸腔一處被擊中,輕微的痛楚後,便是縈繞在心底的繾綣。

他聲音略有些沉:“周日過來看你。”

初挽:“好。”

這時候,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吉普車旁,陸守儼的手搭在車門上,看向初挽。

他低聲說:“挽挽,我也會想你。”

初挽點頭,臉上燒紅。

附近沒什麽人,可到底開闊地,盡管別人不會聽到這些話,但她還是會有種錯覺,仿佛自己的秘密被窺破了,會覺得羞恥。

陸守儼卻伸出手,修長的指骨搭住了她的手腕。

初挽驀然擡首看過去,卻在這時,手腕翻轉,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她已經被禁錮在了他和車門之間。

身後是堅硬光滑的車門,身前卻是比自己高出一頭還多的男人,如同山峰一樣把她整個籠罩住,為她搭建出一個密不透風的隱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