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5/8頁)

初挽說不上來的感覺,她認識的那個聶南圭還是很有手段的,她一直以為是比較持重老成的,結果年輕版的竟然是這麽一個騷包。

聶南圭插著兜過來,和初挽打了個招呼,頓時不少人的目光全都往這邊來。

初挽捏著書包帶子:“快走吧。”

她不想被這麽關注。

聶南圭陪著初挽往外走,邊走邊打量了初挽幾眼:“你多大了?”

初挽:“不小,不過也還可以報名考大學。”

聶南圭:“看著你也就十六七歲?”

初挽將錯就錯:“對,我沒成年!所以和我說話注意著點。”

聶南圭笑起來:“你如果生在我家,我一定疼你,這麽能幹又可愛的小妹妹!”

初挽沒接話茬。

這時候兩個人走到了一處冷面館前,聶南圭:“這個我吃過,圖個新鮮,也快。”

初挽:“好。”

當下兩個人進去,裏面竟然還挺有特色的,人也不算太多,布置優雅清凈,可以邊吃邊聊,挺合適的。

聶南圭顯然想套話,隨口問起初挽的事,初挽也就真真假假地說,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最後話題無意中引到了家中諸人。

聶南圭道:“這些年來,其實我爸偶爾也會提起你們家,你們家好像就這麽消失了。”

初挽笑道:“我們家已經沒什麽人了,只有我太爺爺和我,我太爺爺年紀大了,很快入土了。”

聶南圭迅速算了下:“當年初先生膝下有一位孫少爺,你是孫少爺的女兒?”

初挽:“對,你說的孫少爺,應該是我爸。不過我爸也不在人世了。”

聶南圭:“我們可以去拜見一下初老太爺嗎?”

初挽:“我太爺爺隱居鄉下,不見外人,他時日不多,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他。”

聶南圭:“你太爺爺也是有福氣的人,算起來都快上百歲了吧。”

初挽:“嗯,長壽,可惜子嗣蕭條,我太爺爺膝下兒女都是英年早逝的命,哪裏像你們家,到底兄弟多,可以幫襯著,能經得住事。”

聶南圭聽著,也就提了提自己家的情況。

初挽便狀若無意地道:“我記得你父親那一輩,兄弟好幾個呢。”

聶南圭便擡起眼,不輕不重地看了初挽一眼。

初挽一臉坦誠,很隨意的樣子。

聶南圭這才道:“解放前,我三伯就沒了,我大伯去了美國,解放後,我五叔被馮彬的事牽累,入獄病死了。現在上一輩就只剩下我爸和我二伯,我二伯現在在博物館呢。”

初挽:“馮彬的事?就是帝後禮佛圖那個?還牽累了你五叔?”

聶南圭打量著她:“馮彬的事,你應該更清楚吧?”

初挽笑:“怎麽會,解放前,我太爺爺已經離開琉璃廠了,找到人家跟前,人家都未必給口茶喝。”

馮彬原是河北雄縣農村孩子,當年初老太爺受鄉親委托,把這窮孩子帶出來,放在古玩店當學徒,算是手把手教出來的。

不過後來馮彬自立門戶,勾結了國外的一些古董商,把買賣做得很大,將大批的中國文物運送外海外,為了謀求暴利,他也幹出許多挖墳掘墓盜賣文物的事,其中最知名的一樁,便是鋌而走險,勾結土匪,逼迫石匠鑿盜龍門石窟壁畫《帝後禮佛圖》,陸續運往美國,至今這中華瑰寶《帝後禮佛圖》還被陳列在美國堪薩斯納爾遜博物館,成為鎮館之寶。

解放後,馮彬遭到中國文化文藝界人士的譴責,人民日報刊登了對馮彬的檢舉信,他因此也被抓獲,判決死刑,而參與協助馮彬運送文物的部分人馬,自然也被牽連落馬。

這件事於初老太爺來說,也是恥辱,畢竟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弟子。

不過初挽沒想到,聶家老五竟然也栽在了這件事上。

聶南圭嘆:“過去的事了,提這個也沒意思,上輩的恩怨,都是雲煙,已經幾十年過去了。”

初挽:“你大伯在國外,應該還不錯吧?”

聶南圭:“嗯,當時他走了,我爸兄弟幾個沒走,這也是命。前幾年,他回來探親,這些年在國外,倒是發了大財,日子過得自在,就是年紀大了,總是想家,想落葉歸根了。”

他嘆了聲:“不過也不好回來。”

初挽也有所感觸,便嘆了一聲:“你三伯呢,怎麽就沒了?”

聶南圭探究的目光落在初挽臉上。

初挽滿臉惆悵又坦誠。

聶南圭也就長長地嘆了一聲:“解放前就沒了,不知道怎麽沒的,也許還活著,誰知道呢,生死不知。”

初挽打量著道,試探著道:“沒事,現在世道變了,做什麽都方便了,海外遊子都到了落葉歸根的時候,也許過兩年就回來了。”

這麽說的時候,初挽卻想起,後來,香港都回歸了,但是自己姑奶奶依然沒見人,也許確實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