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3/4頁)

初挽看著這一幕,多少感覺到了一股硝煙味。

她也是沒想到,原來這些考古學老教授們,內部還有這種間隙。

明顯蘇玉杭不太服氣嶽教授,不想承認那瓷器是真的。

不過細想一下,倒是也明白裏面微妙的心思,如果蘇玉杭當著大家的面承認,自己看漏了一件明朝青花瓷,送到他眼前他都嫌棄,最後是自己這麽一個年輕後輩收走了,那不是明擺著承認,他這個當考古教授還不如自己一個學生嗎?

他的臉往哪兒擱!

本來自己不來京大上學,這件事也就過去了,沒人提,但自己來了,擺在他眼跟前提醒他,你當時有多蠢,你技不如人。

於是,他下意識竟然不願意承認,那竟然可能真是一件明朝大開門青花瓷了。

這算是為了面子嗎?

會議結束,初挽和嶽教授手底下另外兩個研究生一起吃中午飯。

嶽教授這次手底下一共三個研究生,除她之外另外兩個都是男同學,一個是從京大考古系本科升上來的,叫宋衛軍,另一個是北師大歷史系考過來的,叫盧金平。

吃飯時候,盧金平顯然對初挽很好奇,問起剛才教授們討論的那件瓷器,初挽也就說了。

盧金平嘆了聲:“可真有錢,可真舍得!”

之前大家初步交流過,彼此了解情況,兩個同學都知道初挽嫁人了,愛人有本事,公公也了不得。

盧金平自己上的師範大學,國家有補貼,現在上了京大研究生,也是靠著補貼過日子,自然缺錢,緊巴。

旁邊宋衛軍性情溫和,聽到這個,也就道:“其實還是眼力界,初挽同學眼力好,要是我們,就算有錢也不舍得買,畢竟還不一定怎麽著呢,萬一賠了呢。”

盧金平見此,也就不提了。

初挽聽著,其實多少感覺,盧金平可以對自己有些好奇,也有些“不服氣”。

自己沒上過本科,年紀小,直接上的研究生,而且之前又被嶽教授教導著跟了阿拉伯專業一起學習,在他看來是“被特殊照顧”了。

可能他覺得他靠自己拼打上來的,不太看得上自己這種走特別招生上來的?

其實初挽來讀考古系,只是為了沽名釣譽,混個資歷,誰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多門道講究,還得在這裏搞爾虞我詐呢。

況且這學校本科生裏還有一個她表姐陳蕾,那可是她得處處提防著的人,免得哪天給她下絆子。

這麽低頭悶想著的時候,盧金平卻問起來這蘇玉杭的事,旁邊宋衛軍倒是比較實誠,就把這裏面的門道一五一十地給他們說了一遍。

“你們知道,我們學校的考古系也是這兩年才成立的,當時成立得匆忙,很多規制都不齊全,現在學校研究著,決定我們考古系從歷史系分離出來,然後成立一個單獨的教研室。”

盧金平:“對,然後呢?”

宋衛軍嘆了一聲:“我們導師為了這個教研室,可是下了功夫,和黃教授幾個沒日沒夜討論建設方案,付出了不少心血,本來依嶽教授的資歷,這教研室主任的職位應該是手到擒來的。”

初挽聽這個,突然意識到了。

上輩子,蘇玉杭才是京大教研室主任,也是考古系主任,根本沒嶽教授什麽事。

盧金平:“對,我們導師擔任主任,那肯定是應該的!”

他說這話,倒不是虛的,嶽教授三十年代初就已經畢業於北平師範大學歷史系,主持河南、陜西、河北一帶多處遺址的發掘,從成就上來說,在京大考古系算是數一數二的,那蘇玉杭到底年輕一些,資歷也淺,和嶽教授沒法比。

就說今天這明朝青花瓷的論證,明顯可以看出,蘇玉杭學術功底還差了一籌。

宋衛軍卻嘆了口氣:“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導師沒有海外留學經驗。”

盧金平:“什麽?海外經驗?”

宋衛軍苦笑一聲:“沒出國,沒在國外重要刊物發表過文章。”

這下子不光盧金平,就連初挽也納悶了:“為什麽要在國外發文章?我們嶽教授在國內的成就不是挺大的嗎?”

要知道,嶽教授幾乎可以說是中國近代考古學的奠基人,就這,還不夠格?

宋衛軍看著盧金平和初挽眼裏的疑惑,嘆道:“這裏面有點淵源,你們可能不太了解,其實在三十年代的時候,我們學校曾經和南京史語所合作,要搞挖掘工作,但是人家覺得我們歷史系沒有國外回來的考古科研班底,直接拒絕了,之後我們才和北平研究所合作的。因為有這個教訓在,我們新成立的考古系,最好是有國外背景才好,這樣子有助於以後開展工作。”

初挽聽著,倒是也多少明白,考古學不光是書本學問知識,還需要技術實踐操作,需要自然科學相關學科的方法與技術,比如生物學、地質學和地層學。這些方面,西方到底是技術先進,國內起步太晚,底子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