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5頁)

初挽起身看過去,卻見剛剛還透著濕潤泛著亮澤的青瓷罐,上面的釉已經不見了,只殘留著釉水的痕跡。

她頓時猜到原因了。

她沒想到盧金平實際動手能力竟然這麽差,估計以前本科實踐工作也做得不到位,就糊弄過去的。

嶽教授面無表情地盯著那青瓷罐,臉色陰沉得可怕。

畢竟這個如果真斷代唐朝,這就是重要文物,就有很高的考古價值,結果現在,這才剛出土,上面的釉水就這麽沒了!

宋衛軍穿著考古服正埋首幹活,聽到這個擡頭看過去:“剛才,剛才金平不是在拍照嗎?”

他這一說,大家夥全都看向盧金平。

盧金平有些茫然:“我,我就擦了擦,別的我什麽都沒幹,我是看上面濕漉漉的,我就想著擦擦!”

宋衛軍皺眉:“金平,你覺得上面濕漉漉的,所以就想著擦擦,除了擦,沒動別的?”

盧金平:“對,我就拿布擦了擦,我擦的時候特別小心!”

這時候嶽教授臉色鐵青,就那麽死死地盯著盧金平。

盧金平茫然,卻也感覺到哪裏不對了,他有些無措:“嶽教授,我,我拍了不少照片。”

他試圖彌補什麽:“我拍了照片,這些都是很珍貴的資料!”

然而嶽教授的臉色卻並沒有好看很多,他沉著臉道:“金平,我帶來的一本田野考古實踐,你沒事的時候,先看看,等全都背下來了,再說其它。在這之前,你不要碰坑裏的東西,你現在只跟著大家做一些體力工作。”

盧金平頓時慌了。

他現在在隊伍中擔任技師的工作,負責拍照記錄,也負責文物的修復和清理,這些都是有一些技術含量的。

如果去做體力工作,那他根本接觸不到這次挖掘的核心了!

盧金平越發惶恐了:“嶽老師,我——”

嶽教授依然板著臉,面無表情地道:“去看書。”

盧金平嚇到了,忙點頭。

嶽教授轉身召集大家夥開會,重新申明了規則,剛出土的文物,什麽人可以碰,什麽人不可以碰,如果萬一碰的話,需要遵循什麽規則,都說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看出嶽教授臉色難看,沒人敢多說什麽,只能低頭稱是。

最後,嶽教授道:“現在,誰來解釋下,這個高瓷罐上發生了什麽。”

初挽和宋金平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他們自然知道,但是不好說。

說了,就是壓了盧金平一頭,以後盧金平面上過不去,大家到底是同門師兄弟,犯不著這麽得罪人。

最後,還是易鐵生道:“這種瓷器,釉水和胎體收縮力不同,釉水緊,胎體松,青瓷罐久埋在底下,受了潮,受潮過程中釉水胎體的膨脹不同,所以它們之間形成了一個間斷,剛出土的,如果不晾晾,就這麽擦,會直接把上面的釉水給抹掉。”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地陳述事實:“這個罐子一看就是出土的時候洗壞了,可惜了。唐朝青瓷罐很少見,直接就這麽糟蹋了。”

盧金平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堪起來,他憋紅著臉,愧疚難安。

易鐵生看似是個糙漢子,但是心細如發,他參與到這次的考古挖掘中,自然也感覺到盧金平的小心思。

盧金平對初挽有意見,就憑這,他是不介意給這個人一個教訓的。

於是他繼續道:“這麽一個唐朝青瓷罐,於千年之前埋入地下,它安然無恙地在地下存活了一千年,卻在出土的那一瞬間毀於一旦,而可悲的是,它不是被毀在盜賊文物販子手中,而是毀在考古工作人員手中。”

這種話,自然只有易鐵生這個編外人員才能說,他毫無留情,說得直白。

宋衛平聽著,也是有些愧疚,無奈地看向嶽教授。

嶽教授嘆了一聲,頷首:“說得很有道理,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誤,我希望所有的人引以為戒,不要再犯這種錯誤。當然,這次的錯誤,也是在我,是我沒教好你們。這件事,記在我頭上吧。”

盧金平聽著,手都在顫,羞愧得臉通紅。

其實考古挖掘中,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意外,一件青瓷罐被毀了,也有別的青瓷罐,問題說大可大,說小也不小,不過對於盧金平來說,這自然幾乎是沒頂之災,他整整一天都仿佛心不在焉。

其它隊員則是越發小心謹慎,生怕再出什麽岔子,不過好在一切還算順利。

這天傍晚順利收工後,初挽隨便和大家夥吃了點東西,這才回去旅館睡覺。

誰知道到了旅館,一推門,就見陸守儼站在那裏,身上穿著很家常的睡衣,正用大毛巾擦頭發,看到她,也是意外:“今天倒是回來得早。”

初挽挺久沒見他了,這幾天他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現在見了自然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