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第2/3頁)

不過那時候,大家年紀大一些,做事也都越發老道起來,誰也不會輕易開口碰觸彼此的界限,當然不會隨便談起一些過往。

這輩子,她仗著對刀鶴兮還算有些了解,或者說,仗著後來刀鶴兮也曾教過她賭石,陪著她逛夜攤的那點交情,做事比上輩子要放得開,也更豁得出去。

或者心裏多少有些底氣,知道他看似冷淡古怪,其實本質上人還不錯。

沒曾想,也就這麽無意中從他口中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

比如,他對民國高仿瓷的這些了解,更加印證了,那個一手把他教出來的長輩,必然是出自琉璃廠。

要知道他所說的這三件事,都是當時琉璃廠內部的不宣之秘,沒有人會整理成冊,更沒有人去點透,絕對不是他想知道就輕松能知道的。

只能說他夠聰明,但他卻未必足夠了解昔年的琉璃廠。

她這麽看著眼前的刀鶴兮,終於慢條斯理地道:“不過刀先生,只知其一,怕是不知其二。”

刀鶴兮微掀起眼,沒什麽表情。

初挽笑著道:“當年,劉勉之為了高仿瓷器,請的可不是什麽琉璃廠大行家,而是一位後掛彩大師。”

刀鶴兮:“哦,是誰?”

初挽:“我家中長輩的親傳弟子,後掛彩藝人王永清。”

刀鶴兮眸光緩緩地落在初挽臉上:“所以?”

初挽便從旁邊的書包中拎出來兩件瓷器,都是用棉布細細包裹的,她打開第一件,給刀鶴兮看。

刀鶴兮拿過來,仔細看過。

這是一件雍正官窯鬥彩五寸盤,盤子外面是鬥彩花卉,裏面卻是五朵粉彩花卉,兩種花卉相得益彰,實在是別致生動。

初挽:“這是王永清的作品。”

她淡淡地道:“我未必有他的手藝,但是高仿瓷的不宣之秘,在我心裏。我朋友手藝未必就輸了王永清,這些都可以談。”

易九爺當年也是曾經跟了老太爺學過的,他和王永清是至交好友,他手底下的高仿瓷自然不差,而易鐵生學了這個手藝,也能做起來。

她想做的,是精品,定制精品,不需要走量,每一件絕世稀品只需要那麽十幾件仿品,做到極致,限量發售。

比如上了億的鬼谷子下山元青花瓷,如果能仿到以假亂真,哪怕說明了是高仿,別人花十萬八萬買到,放在家裏品鑒,那也值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億拍到鬼谷子下山,但是又好這一口,願意花十萬八萬買個高仿擺家裏看看的,多得是。

刀鶴兮看著那瓷器,看了很久:“這個確實功夫很到家。”

初挽又拿出來易鐵生一件粉彩蕙草蘭花六面鑲器薄胎,這是前幾天易鐵生才寄過來的,她拿給刀鶴兮看:“這件呢,你覺得如何?”

刀鶴兮翻過來看了看,下面是國營雕塑陶瓷廠的底款,知道這是景德鎮前些年造的。

他仔細看了一番,才道:“這個胎體細膩柔潤,上面的繪畫藝術水平也很高了。”

初挽笑道:“是,稍加改造,未必不能做出我們要求的,像這種活,自然是好活,師傅都是幾十年功底的老師傅,只不過早些年國內那情況,陶瓷廠也就生產老百姓的日常所用,這種陽春白雪花心思的,也是聽上面指令做,要出口換外匯,便是上面的圖案繪畫,師傅能發揮得也有限。現在改革開放了,但是一切又向經濟看齊了,還是容不下高仿瓷,以至於連窯房都要被拆了。”

其實這也是為什麽王永清會淪落到窮困潦倒,他所精通的,在這個世道,就沒什麽市場,他也沒趕上好時候。

刀鶴兮看了半晌,終於道:“你需要我做什麽,你又能做什麽?”

初挽笑道:“這樣也好。”

當下也就詳細談起來,初挽負責國內生產,刀鶴兮負責歐美市場。

她笑道:“如果我們真能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哪怕明說了是高仿瓷,但是限量發售,我相信價格也不會差,但是這個價錢能做到什麽高度,就看刀先生的了。”

刀鶴兮便明白了:“你要做第二個同泰祥。”

初挽:“同泰祥攤子鋪太大了,我們沒這個精力,應該說,我們只做同泰祥最頂尖的那一批貨。”

刀鶴兮頷首,淡聲道:“可以,不過我需要去景德鎮親自看看那家窯房,如果確認沒問題的話,那我會讓我的秘書和你詳細談。”

初挽:“那你想什麽時候動身去景德鎮?”

刀鶴兮看著初挽:“過一周吧,一周後,我把手頭的事情處理下。”

初挽這幾天也沒什麽事,便繼續寫她的論文,寫論文煩了,就在學校裏聽聽課,學校裏老教授多,有些講課已經不局限於課程知識,會發散,偶爾聽聽,開拓下思路也不錯。

那天她和嶽教授討論論文,嶽教授卻說起:“現在市政府政策研究辦公室連同文物局工商局的骨幹幹部,正在做這方面的市場調研,他們邀請函裏也提到了你,想請你配合進去一起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