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第2/3頁)

刀鶴兮卻拿出一份文件來,之後,打開,遞到了初挽面前。

初挽拿過來,看了看,之後驚訝地望向刀鶴兮。

這份文件,竟然是一份記錄表,上面詳細記錄著最近三年廣州海關虛構發貨單位、發貨人、偽報品名、走私渠道和接貨人等信息。

可以說,這就是中國大陸文物跳躍到香港的橋梁,這就是文物走私團夥的命脈。

刀鶴兮:“你拿著這個回去吧,隨便給誰。至於香港後的渠道,讓他們自己查吧。”

初挽捏著那份清單,她當然明白,如果說之前她對刀鶴兮的逼問,讓他某種程度上和HF進行了背離,那現在,他幾乎大義滅親,將HF的幕後主使人布魯克所有的秘密直接暴露了出來。

刀鶴兮自然感覺到了初挽的心思,他低聲解釋道:“也沒什麽,有用就行。”

初挽看著這樣的刀鶴兮,就那麽靜默地看著。

上輩子的那個刀鶴兮和這輩子的逐漸重合,她覺得他們完全可以重合,但又好像不太一樣。

重活一世,許多人都變了,刀鶴兮當然也變了。

她幾乎都要忘記上輩子的那個刀鶴兮,眼神清冷幽涼到甚至空靈,飄逸烏黑的長發沒有一絲一毫煙火氣。

刀鶴兮被她看得有些無奈了:“為什麽這麽看我?”

初挽眼睛有些酸澀,她看向窗外,看向窗外的雪,就那麽無拘無束地滑過夜空。

房間中很安靜,安靜到只有炭火燃燒時的細碎噼啪聲,以及琺瑯彩鐘表發出的滴滴聲。

初挽低聲說:“我在想,到底是什麽在改變這個世界。”

刀鶴兮:“我不知道是什麽在改變世界,我知道是什麽在改變我。”

初挽視線再次落在他臉上:“是什麽?”

刀鶴兮輕笑了下,道:“還記得嗎,那天我陪你去掃墓,你給我吃柿子,柿子很甜,我不喜歡吃甜的,但我喜歡吃你給我的甜柿子。”

初挽安靜地聽著。

刀鶴兮:“你還給我講故事,說起你太爺爺的故事,說起曾經的琉璃廠。”

初挽:“是。”

刀鶴兮:“你曾經告訴我,我的名字叫鶴兮,是因為裏面藏著歸來二字。”

初挽抿唇,低聲道:“嗯,我這麽說的。”

刀鶴兮:“你也告訴我,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得到母親的溫柔以待,很多人都沒有,這是正常的。”

初挽便不吭聲了,她沉默地看著他。

刀鶴兮:“我曾經在一片黑暗中想尋找答案,卻不能得,但是現在我覺得那些並不重要,我開始相信,她既然給我取了一個名字,那麽至少有一瞬間,她在我身上寄托了她的心,她也曾把我視作她的骨血。”

雖然後來沒了,雖然那雙眼睛裏再也尋不到一點溫柔,但他深信,至少曾經有過。

初挽依然沒說話,就那麽安靜地看著他,看著爐火映襯在他清絕的側臉上。

他的聲音緩慢響起:“我不知道她想回哪裏,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來自哪裏,所以我無能為力,但是當我陪你坐在永陵山中,看著蘆草拂過墓碑,聽你講那段故事,我感覺我好像觸碰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她。”

他想起在新疆茫茫風沙中,他第一次正面看到初挽,那是讓他心底泛起陣陣戰栗的熟悉感。

他用許多夜晚去回憶,才恍惚意識到,也許是那樣的初挽在某些方面像極了那個他稚嫩記憶中模糊的影子。

初挽看著刀鶴兮,眼睛中便慢慢溢出了濕潤。

刀鶴兮卻抿唇淺笑,低聲道:“挽挽,如果我是一艘船,那就是一艘沒有方向的船,茫然地行駛在黑暗的大海上,而你不一樣,你一直都在看著你的航向燈塔。”

初挽壓下喉間的哽意,低聲道:“是,我和你完全相反。”

從一開始,她好像就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活,她天然地被賦予了太多家族的使命,肩膀上一直都是沉甸甸的擔子,只能步步為營,負重前行。

這時候,房間的鐘表“叮——”的一聲響起來。

初挽側首看過去,已經九點鐘了,天很晚了。

刀鶴兮也看過去那指向九點鐘的鐘表。

他開口道:“我先回去了,你早點睡吧,有什麽事記得和那位女傭說,她姓Williams。”

初挽咬咬唇,頷首。

她其實還想和刀鶴兮說話,不想他就這麽離開。

不過刀鶴兮已經起身。

初挽也就跟著他出去房間。

刀鶴兮走到門廊前,取下來衣帽架上的大衣,穿好了。

他回首,看著她:“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初挽:“嗯。”

初挽心裏有些失望,她總覺得刀鶴兮還要說什麽,但看起來他戛然而止。

她抿唇看著他。

刀鶴兮卻已經告別:“晚安。”

初挽戀戀不舍,卻也只好說了晚安。

這時候,刀鶴兮突然道:“挽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