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施計(第2/5頁)

青州的路,可和京城內外沒法比。

謝煐垂眼看他,低聲道:“以後……先在京中鋪上水泥路,外面也一點點來。”

白殊輕笑:“水泥路滑,馬走著還好,跑起來可傷腿呢。”

謝煐配合地道:“讓工匠們研究研究。再不濟,單留一條泥道給跑馬送急遞也行。”

兩人剛說過幾句話,門便被敲開,張嶠走了進來。

張嶠看看屋中幾人,笑道:“殿下、三郎,一路可還好?”

白殊示意他坐,笑著回:“殿下還好,我不怎麽好。等有閑心了,我得琢磨一下怎麽給馬車減震。”

張嶠坐下,端正起神色,向謝煐回稟自己的調查結果。

“時間緊,臣探清此地人員關系後,直接綁了知州與通判留在此地的幾個心腹幕僚,已經問清谷中私兵之事。他們與平王勾結,在武涼縣養私兵已有六年多之久,至今私兵在冊人數已增至二千六百人。期間有一些傷亡,現下也有二千三百余人。

“此事最早源於七年前,即現今這位通判上任之時。當時平王得知此地有一座未上報的金礦,便在京中尋了即將上任的青州通判,通判到任之後又遊說知州,最終三方一同秘密開采金礦。

“雖然手握金礦,但開采融煉都頗為耗時,加之還要秘密行事,受限頗多。所以他們為了更快速地撈錢,就想到豢養私兵,再和萊州那邊勾結,以私冒公,做海上生意。”

大煜不僅鼓勵民間商貿,同樣也很重視對外貿易。

在海上貿易這方面,大煜禁止私人商船獨自出海,而是采取“官帶私”的形式。例如,一支十艘官船的遠洋船隊,可帶四艘民船。

民間商人可自己買船,也可租用朝廷的船,做那些不在朝廷禁止之列的買賣,並且交納高昂的商稅。簡而言之一句話,朝廷要賺大頭。

雖說民間走私也一直不斷,但因為出海風險很大,加上朝廷大力打擊走私船,總的來說,海上生意主要還是握在朝廷手中。

張嶠續道:“旁邊萊州有一條海外貿易路線。每次出海,青州這邊冒充的官船,以及這些‘官船’所帶的民船份額,都不在那邊市舶使往朝廷裏報的正常船數之內。”

白殊聽得咋舌:“這不就是公然走私?難怪他們願意冒滅族之險養那些兵,利潤真是太大了。”

張嶠點點頭:“待這事抖出來,這條線從上到下怕是要掉幾十顆腦袋。”

謝煐問:“通判在青州待了七年,知州是多久?”

張嶠回道:“八年,眼看最長的任期要到了。他們也有收手的打算,只是準備收手前再抓緊多賺一些。四月底那時候,上一批出海的船剛回來,貨都屯在谷中。加上谷中還有金礦,他們害怕開閘泄洪,就在青淄、華渝兩縣扒了兩處決口。

“對了,這裏頭還有武涼縣的事。山谷畢竟在武涼縣內,想瞞過知縣不容易。武涼前頭幾位知縣調動得挺頻繁,還有一位直接‘病死’在任上。直到四年前,現下這個不管事的武涼知縣上任。”

白殊回想著剛才那個知縣被抓時的模樣,問道:“那個知縣不知情?”

張嶠:“他必然知道不對勁,只是不知具體什麽情況。綁來的心腹都說,縣衙裏的人沒有參與進來,但就我觀察,知縣有個幕僚挺可疑的。”

謝煐又問:“查到相關賬目在何處嗎?”

這般復雜的利益關系,只要拿到賬目,就是握住了鐵證。

張嶠頷首:“據那幾個心腹說,就藏在知州與通判府中的密室裏,但不知具體在何處。而且他們家中的公子並不知情,至於夫人知不知情便不清楚了。殿下看,我們如何進去搜查為好?”

謝煐沒有猶豫,直接道:“今日我帶來一百東宮衛,原先也有一百人在此。今夜留下幾人守在驛站,其余人換上尋常衣服,分作兩隊,你們各自帶上知州和通判的公子去敲門。不用怕鬧出動靜,一定要在今晚搜出賬目,若有反抗激烈者,殺。”

除了白殊,張嶠與另一名坐著的東宮衛都站起身,齊聲應是。

*

離奉作為青州最繁華的城池,即使太陽下山,城中依然熱鬧,直到夜禁時間才漸漸變得寧靜。

武涼知縣的僚幕卻在此時出了門。他沒用縣衙的車和馬,而是隨意上了一輛停在街邊的驢車,催促著車夫去往一處大宅的角門。

下車之時,他往車夫手中塞去塊銀子,低聲道:“在這兒等我。”

說罷,他敲開角門進了大宅。

僚幕被人帶到宅子主人面前,滿臉焦急地道:“黃公,現下可怎麽辦?縣衙所有能主事的人都被太子扣了!”

黃員外卻是一臉平靜:“扣了便扣了,太子難道還敢擅殺朝廷命官?再說,殺了也就殺了,又沒把你抓去,你著什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