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王內官一臉焦急:“幾刻鐘之前公主明明在碧瑞苑中休息的, 可是方才奴才過去送東西的時候,裏面卻一個人影兒也沒瞧見!”

“院子周圍找了嗎?”許清元皺著眉頭急問。

“找了, 都找了, 就是沒有,所以奴才才這麽著急。”王內官哭喪著臉說。

眼下事態緊急,許清元的腦子卻格外清晰, 她當機立斷地對王內官說:“你馬上去保和殿稟告皇上,動作一定要快!我先過去找找。”

王內官答應著拔腿就跑,許清元怕現在大張旗鼓地喊叫起來會打草驚蛇, 萬一刺激到可能的歹徒,讓對方立刻痛下殺手的話, 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她不敢驚動其他宮人。

方才她與王內官的對話已經被張聞庭從頭聽到了尾,既然他已經是知情者, 帶上好歹是個幫手。但為了對方著想, 許清元還是邊走邊警告張聞庭:“現在我要去找尋公主下落,可能會有極大危險, 你要是害怕就趕緊回去保和殿, 當做從來沒有聽到過此事。”

張聞庭跟著她腳步不停, 他低頭想了幾息,便擡起頭來眼神堅毅地回道:“我跟您去。”

許清元沒有再勸他,兩人急步趕到碧瑞苑,發現這裏果然沒有了公主的身影。即便現在許清元心中焦躁難安至極,但還是盡力告誡自己要冷靜。她閉眼深吸一口氣, 將所有不該有的情緒全部摒除,努力梳理目前情況, 然後猛然睜開眼, 順著青石板路走並低下頭仔細搜尋。

“您在做什麽?”一旁的張聞庭不解地問。

“如果公主是自行離開的便罷, 如果她被人挾持發生爭執的話,這裏或許會留下什麽痕跡。”許清元一邊說,一邊頭也不擡地繼續搜尋。

張聞庭立刻明了,也開始如許清元一般低頭尋找苑中的蛛絲馬跡。

許清元一路走到遠處石亭,終於在台階旁邊發現了一只遺失在那裏白玉耳環,她努力回想今日公主的穿著打扮,幾乎可以確認公主今日帶著的耳環與眼前之物基本是同一件。

她不由的心下一涼,一遍迅速將耳環用手帕包好收起來,一邊撩起下擺蹲在地上仔細觀察周圍的痕跡。不出她所料,這一條青石磚路上確實能稍稍看出一些被拖動的劃痕和去向軌跡。

少年人的眼神好,行動快,張聞庭也發現了這一點,他起身順著地上的痕跡一路走去,許清元輕手輕腳地跟在他身後,兩人都刻意保持沒有發出太多動靜,如此在行進了大約一刻鐘後,她們倆同時停住了腳。

許清元和張聞庭面面相覷,臉上同時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因此這裏不是別處,正是方才兩人相遇的地方。

現在兇手和公主或許就在裏面,許清元正在想著怎麽才能隱蔽地進去解救公主之時,張聞庭仗著自己年紀小,身手靈活,他幹脆悄悄繞到一處較為低矮的宮墻旁邊,踩著墻外的一顆粗壯的柳樹手腳並用地幾下爬上宮墻。

這時許清元看到他吃痛地甩了甩手,像是被抻了一下似的。

爬上去後,張聞庭趴矮身子往裏看,許清元緊緊盯著他的臉色。

起初,張聞庭的臉色焦急,一雙眼睛四處來回逡巡卻沒有定所,顯然是未找到目標。後來他便大著膽子慢慢擡起上半身擡眼遠望,沒過一會兒,他身子和視線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等在下面的許清元看出他可能發現了什麽,殷切而焦急地看著他。好在對方沒愣怔多久,立刻轉頭對著她用口型說道:“公主,歹徒,女。”

許清元神色一凜,她同樣用口型問:“位置?”

張聞庭無聲地用雙手和口型比劃傳達,她明白現在公主和歹徒正在假山和池塘中間一條狹窄的位置上。

許清元攥緊手心,在極短的時間中下了決定。既然歹徒是女性,那她們兩個人前去或許可以擋上一擋,能制止對方最好,否則真要等到王內官那邊把救兵搬來,黃花菜都要涼了。

在她的示意下,張聞庭從宮墻頭爬到緊挨著的假山之上,匍匐著身子無聲前行。許清元根據腦中回憶起來的地形視角,悄悄從園門貼著宮墻裏側挪進去,然後來到假山的一處入口,從中穿過去。兩人事先約好在池塘邊的假山出口集合,存的是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的目的。

雖然是這麽計劃的,但許清元免不了有些心驚膽戰,畢竟對方是敢在宮中挾持公主的不要命之人,可以稱得上是窮兇極惡。她走的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般,生怕發出一星半點的動靜,加上現在天氣炎熱,沒過多久鼻子和額頭上就開始不斷冒出汗珠。許清元用官袍衣袖輕輕擦去,又嫌官袍下擺礙事,顧不得什麽儀態,她一手將下擺提起,攏系在腰間,繼續緩步靠近。

相比較許清元而言,張聞庭的行動難度系數更高,但好在他又瘦又靈巧,看起來不是那種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弱貴族公子,許清元全程都沒聽出頭上假山有發出過什麽異常的動靜。當然,這也得益於池塘中此起彼伏的蛙蟲的吵嚷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