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2頁)

許菘之飛快地擡頭確認遇見的的確是許清元,他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好,過程中一直垂著頭,也不敢怎麽說話,腳尖指向外側,一副想要趕緊逃走的模樣。

看來他這一年並不好過。許清元沉思後,開口問:“你後不後悔與我做那樁交易?”

許菘之渾身一震,囁嚅著嘴唇半天,卻始終沒有開口回答她的問題,直到許清元覺得沒意思想離開的時候,才聽到對方極細微的一句“不後悔”。

接下來整整一天,許清元竟然開始專心琢磨起他為什麽不後悔來,經過幾番推論,她認為原因只可能是:入贅別家受到的歧視和待遇比他過去一年的遭遇還要不如。

換言之,出嫁也沒有什麽不同。歸根結底,還是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最為重要。

她本以為這次休假會持續不短的時間,可沒想到不過三天後許清元就接到了皇帝的直接委派任務,要她配合大理寺和禦史台,查處公主遇害一事,但需對外保密。

接到這道旨意的時候,許清元的心情十分復雜,她最近一直在刻意逃避回想這件事情。不過她也明白,連許菘之都不願受制於人,她要想掙脫如今社會下對於女子、女官隱形的束縛,也不得不振作起來,去拼去爭。

眼下她就必須開始正視面對那天的謀殺一事。

當日公主遇害兇險萬分,仔細想去,卻有許多不通情理之處。當日公主當著眾人的面聲稱自己懷有身孕,闔宮上下誰不小心謹慎,生怕出錯。即便公主去禦花園閑逛,身邊必定隨侍眾多,然而發生事故時公主身邊為何會一個人都沒有?

其中最可疑的當然是公主的貼身宮女歲安。所謂貼身便是不離左右的意思,若說別人不在有情可原,那歲安的缺席絕不是意外。

據許清元那天在禦書房見到歲安時她的樣子,明顯已經受過梁統領十分殘酷的嚴刑拷打,即便是有所供述,恐怕內容也不盡實。

這件事需得瞞著其他人,所以翰林院那邊許清元暫時不必過去,她倒是抽了一天功夫與其他承辦人員會晤。

說來也巧,幾人到達目的地後,發現大家彼此居然都認識。

大理寺那邊,黃嘉年作為寺卿,也或許懷抱著其他的心思,不管怎麽樣由他擔任查案小隊的負責人。而禦史台那邊居然是由許久不見的寧晗和鄧如玉出面。

寧晗回京後,似乎有意支持鄧如玉組建新法司的想法,但最終兩人卻未能挑起大梁,當然其中也有黃尚書派系阻撓的緣故。於是皇帝便將她委任為禦史中丞,表面上與鄧如玉官職相同,但寧晗卻隱隱以鄧禦史為尊。

說起來,當初喬香梨為禦史中丞這個位置奮鬥那麽久都沒能成功登上去,如今卻有接連兩位女官坐上這個位子,不能不說是風氣的逐步開放,女官的處境也比以前有所改善。

想到這一層的時候,許清元下意識地皺眉,她心中覺得有些微妙:皇帝將黃嘉年和兩位禦史台的自己人拉成一夥辦案子,會不會也是為了檢測新法司成立運行的可行性,進而為它的建立做謀劃呢?

剩下三人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尷尬,女官這邊倒是熟絡,只是她們面對著黃嘉年這個格格不入的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裏只有許清元是親身經歷過現場的人,所以她主動開口打破沉靜,將那天的情形對其他人詳細地描述一番。

在她陳述之時,曾經擔任過公主伴讀的寧晗,因與公主關系親厚,聽當日如此兇險,臉上驚疑不定,她低著頭沒有參與眾人的討論,其他人也體諒她的心情未多打擾。

黃嘉年手裏有親信兵役,他是案件主辦人,其他人輔助或者說監察的成分居多。黃嘉年陰沉著一張臉說會與梁統領再核實了解一遍情況,有進展會通知她們,有要事需要商議的話再聚頭,四人便暫時散去。

寧晗離開後沒有回中書府,也沒有去禦史台辦公,而是向皇宮守衛遞了腰牌,請求面見公主。

這個時候公主已經醒轉,身體上母子暫且無恙,但她的精神還比較脆弱,太醫囑咐說需要好好修養。皇帝想著臨安畢竟與公主一起長大,有她陪伴,清瓏公主說不定能好得快些,便留臨安在京中多呆些時日,地方府的事務交由同知、通判暫代負責。

寧晗的請見遞到德禧殿的時候,臨安連看都沒看就拒絕了。守在宮門外聽到這個消息的寧晗沒有再堅持,幹脆轉身離開。

第二天早朝後,寧晗留下來說有要事需要稟報皇上,田德明便帶她去了禦書房。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