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駙馬派人來求見, 說是想今晚來府中看看女兒,公主點頭應準, 但自己仍留在原地沒動彈。

兵部秦尚書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公主叫老臣來所為何事?”

“爹, 咱們都是一家人,私底下就不用守這些禮數了。”清瓏笑著說。

“哈哈哈,這卻不敢當, 公主千金之軀,是君,我等皆為臣子, 先君臣再父子,老臣不敢忘。”秦大人表情認真, 並沒有因為兩人的關系失了禮數。

公主頓了頓,站起身來, 拱手朝秦大人下拜, 秦大人忙起身將她攙扶起來,口中道:“公主萬萬不可。”

“爹, 媳婦有難, 請您看在咱們一家子的份上幫我一把。”被扶起來後, 公主看向秦大人的眼中泛起淚光。

秦大人擔憂地問:“公主有話盡管吩咐,老臣能幫的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公主坦然將如今的儲君人選之爭說與秦大人聽,最後挑明希望秦大人能說動南衙府兵助她一臂之力。

作為朝廷重臣,秦大人又怎麽會看不明白現在的形式。當初他家小兒子尚公主,那時的公主根本沒有奪位之意, 然而世易時移,隨著女官力量的壯大, 公主已經成為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當了那麽多年一家之主, 秦大人知道自己面臨著艱難的抉擇, 是放手一搏還是劃清界限,決定著他們家族的未來。

秦大人當年是從沙場一步步拼搏上來的。不過不同於那些泥腿子出身的武將,他無論文韜武略都拿得出手,所以才能被提拔坐到兵部尚書的位子上。

這麽多年在朝堂上爾虞我詐、虛與委蛇他從未落於人下,但是他知道自己血脈中還是有武將的那股子血性在,如今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即便公主不說,他也早就蠢蠢欲動了。

只要公主成為皇帝,她的大女兒身上又流淌著秦家的血,將來秦家便可憑借此獲得強硬的靠山,說不定還能看到自家血脈登上皇位的一天,秦大人無法拒絕這種可能性。

況且以他們和公主的關系再想要在皇位爭奪中完全撇幹凈自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見秦大人表情變化卻遲遲沒有表態,公主再次開口:“寧中書行事張狂,竟敢動南衙府兵,他們根本就沒把您放在眼裏。”

公主的話也是秦大人心中傾向於她的另一重原因,寧中書那個老狐狸手伸得太長,一旦張聞庭登基,秦家就會陷入萬劫不復。因此支持公主幾乎是秦家唯一的選擇。但是公主要是借用府兵的話,還需要一個合理的名頭,不然即便成功繼位,他們也要背上千古罵名。

“公主,南衙雖然名義上是府兵,但實則是負責拱衛皇宮安全……哎,總得師出有名啊。”秦大人這話幾乎是向公主表明了態度。

聞言,清瓏公主臉上笑容更盛:“這您放心便是。”

——

從陪都嘉宜到郢都大概有八百裏左右,馬車大概需要一天半的時間還要不眠不休才能趕到,而信鴿只需要兩個多時辰。

所以寧中書第二天醒來發現沒有收到信鴿傳回的書信,便隱約感覺到行宮那邊可能出了什麽問題,為了確認情況,寧中書又讓麟石放飛了一只信鴿。

但經過一天一夜,鴿子還是沒有任何音訊,寧中書嘆道:“出事了。”

“麟石。”寧中書一貫和善帶笑的臉上浮現出極其嚴肅的表情,“去跟張聞庭說,讓他做好準備,早則明日,晚不過後日,必有大事。”

“是。”麟石面色一凜,關上籠門便朝外跑去。

懷杏坊中。

許清元急切地接過脫雪手中信封,她撕開信紙取出信件,上面只寫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可。又往信件中看了看,許清元果然發現裏面有一塊白色蠶絲棉布。

脫雪想湊過去看一眼上面寫了什麽,但許清元卻將東西一概收進了木盒中,脫雪摸摸鼻子,自覺拉開幾步距離。

“上次給郡主寄信是什麽時候?”許清元垂眼思索著問道。

脫雪半仰著頭想了好一會兒,道:“兩個月以前送到禮親王府上的,長史官說會派專人送達。”

“郢都跟西口相距多遠?”許清元又問。

“五千裏?只聽曲子裏這麽唱,再具體奴婢就不清楚了。”脫雪搖頭。

答完話,脫雪發現許清元臉上的表情變得特別奇怪。她似笑非笑,又帶著幾分思索地說:“知道了,你去市面上租一輛馬車,越不起眼越好,把車夫換成咱們的人,停在巷口等我。”

“是。”

脫雪剛走,吳浵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好了,修皇陵的工匠們不知道吃了什麽,從今天早晨起就上吐下瀉地起不來床,現在連城門都出不去。”

太陽穴隱隱發疼,許清元摸著額頭閉上了眼睛:“公主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