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其實她說這話也有私心,乍眼一看,就知王楚麟是那種家教森嚴,自持清貴,不願與女子過多接觸之人,料定了他不願赴宴,如此倒也省了一遭麻煩事。

其實李渚霖確實是不想再與她有何牽扯的,剛想著要張嘴拒絕,卻又從她微揚的嘴角中,看透了她想要蒙混過關的心思,竟破天荒一口答應了下來。

“赴宴而已,有何不可?

我只一個要求,這宴請之地,由在下來挑選,如何?”

阮瓏玲未曾想到他會答應,臉上閃過一絲始料未及,可這酬謝宴本就是應當應分的,她倒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悉聽尊便。

對了,玲瓏這兒還有公子之前落下的一塊絲帕,我一直想要尋機還給公子,只是最近忙忘了,便在宴席上一齊交還好了。”

她倒有禮懂節,曉得不該將那巾帕留下,與男子私相授受。

如此便倒省得李渚霖開口了,今日走這一遭,也算是將這兩樁事兒全辦妥了,他點了點頭,也不欲再多待,撩袍轉身而出。

三月十二,是劉成濟還錢的最後期限。

阮瓏玲放言,若是在這日之前還未收到那八萬六千九百五十三兩四文錢,她那一紙書信,便會送到徐州的舅父手中去。

終於,在這日的子時一刻,劉家人漏夜送來一個不小的匣子,門房曉得這木匣當緊,收到之後,立即命人將其快步送至了煙霏閣。

煙霏閣內燈火通明,阮瓏玲一身雪白的寢衣盤坐在床榻之上,萬千青絲垂落下來,縈繞在身周,為她艷麗無雙的面容,增添了一絲慵懶。

可她毫無睡意,她還在等,直到阿杏將那個木匣子捧至眼前,阮瓏玲便曉得,她等來了想要的東西。

劉成濟終究擔心官聲受損,還是將那筆巨款還了來。

阮瓏玲心中覺得慶幸,她終究沒有賭錯,悠悠籲來口氣後,踩著繡鞋下了床,行至了案桌前。

“吧嗒”輕微一響,木匣子上的銅鎖應聲而開。

匣蓋的縫隙由小變大,緩緩打開,待阮瓏玲看清楚了內裏的物件,瞬間淚流滿面。

裏頭靜置著的,是她與劉成濟多年來互贈的定情信物。有二人兒時一起編的小螞蚱、在上元燈會上猜中燈謎的小燈籠、每年送的生辰禮、還有在他赴京趕考前她去求的平安符……

她含淚的眸光朝那些物件一一掃去,只覺這些年的兩小無猜、恩愛相偕的畫面都浮現在眼前,阮瓏玲忽感心臟仿佛被人掐在指尖,驟然連呼吸都覺得無比困難。

阿杏將攤在書桌上的一塊巾帕遞了上去,哽咽道,

“小姐,他不值得。”

阮瓏玲接過絲帕拭淚,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才稍稍冷靜了下來,低聲道了句,

“就當這些東西從未存在過,都燒了吧。”

阿杏聽令,只將裏頭一個食盒大的小屜子抽了出來,然後喚了幾個婢女入內,將僅裝有舊物的大匣子又搬挪了出去。

阮瓏玲擡起雪白的巾帕,將臉上的淚珠擦拭幹凈,只覺鼻尖嗅到了一陣柏木、檀木與香草根混雜在一起的男香。

她低頭一看,才發覺手中的絲帕,原來正是王楚麟在桃塢中遞上前來給她拭淚的那一塊,未曾想到此時此刻竟又用了一次。

阮瓏玲拭完淚,然後將那個重要的小屜子抽開。

果然,銀票就在此屜櫃裏頭。

可這些銀票,大小不等,新舊混雜,各個錢莊的都有。且ʲˢᴳ這些銀票亂糟糟的,根本就沒有根據面額疊至一處,這裏折了一個角,那裏損了一個缺,甚至有些銀票上頭,還有黑點汙漬……真真是混亂不堪!

瞧見這亂象,就曉得這些銀票,是劉成濟在短短幾日之內,各處求爺爺告奶奶湊的。

可他為何就不能將事情做得圓滿些呢?數額都湊齊了,去找家錢莊齊齊兌換成新的,莫非就不行麽?

阮瓏玲望見的瞬間,眉頭驟然緊蹙,她腦中莫名浮現出今日王楚麟還錢的場景。

為何明明是還錢?

王楚麟還來的銀子,幹幹凈凈,明明白白?

劉成濟還來的銀子,卻如此烏七八糟,不著四六呢?

阮瓏玲秉燭,耐著性子,將這些銀票根據面額、錢莊、大小、顏色、新舊程度一一清點好,擺在的面前。

好在數額倒是對得上,八萬六千九百五十三兩四文錢,一文未少,一文不多。

瞧著眼前壘得高高的銀票,阮瓏玲由內心深處湧上來一股極其強烈的滿足感。她估摸著算了算,加上王楚麟送來的那三萬兩銀子,阮家商行如今竟有了差不多十三萬兩的現銀!

雖說這些年來阮家商行賺得不少,可各有各的花銷,砸在劉成濟身上的銀錢也不少,或時不時還要給劉家人補漏子……

所以多年來,阮瓏玲手中的現眼,從來就未超過五千兩!而如今,此時此刻,她竟有近整整十三萬兩的現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