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可萬一呢?

萬一他不是商戶呢?而是官戶呢?又或者他本來就在朝為官,因職務之便才特來向周閣老討教的呢?

以王楚麟的才智,若他真的在朝為官,定是個有權有勢的厚祿高官!

可她之前挑選去父留子對象時,之所以刻意排除掉那些侯爵伯爵家的公子,就是因為知曉高門大戶極其看重子嗣,若當真父留子成功,難免有一日會東窗事發,那些男人仗著權勢來搶奪血脈!

莫非是她從一開始就挑錯了人?

大錯特錯了?!

……這些念頭一一掠過,令阮瓏玲生出萬千憂思出來,在腦中生出一團亂麻,無論怎麽理都理不順。

此時,傳來一陣腳步聲,阮瓏玲順著聲響望去,只見在門外踏來個身形高闊的男人,一身藏藍衣裝,仿若春日的萬裏晴空。

阮瓏玲先暫且按下了心中的萬千忐忑,無端猜忌,從榻上掙紮著就要起身,

“楚麟哥哥……”

“好生躺著。”

對比起之前的冷言冷語,男人語調雖並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緒,可也已經平緩了不少。

李渚霖撩袍坐定在塌前的繡凳上,俯身擡手朝她胸前的衣襟探去,欲要挑起遮蓋著的薄衫,查看她手臂上的傷口。

可指尖才將將擡起,還未觸碰到衣裳,女人竟微微朝後縮了縮,似是有些嬌怯……

她這反應,倒讓李渚霖覺得有些意外,唇角微微勾了勾,

“馬車上的膽子哪兒去了?此時才害羞,不覺得遲了麽?”

之前大膽,是因為認準了你是孩子的爹!

現在你被人追殺,身份成疑,隨手便能掏出大內禦用的藥膏……誰知道你是人是鬼?什麽身份?

自然就生了幾分戒備!

男人是全然不知曉阮瓏玲這些心路歷程的,指尖撚住她遮蓋患處的薄衫輕輕一掀,半邊雪白的肩頭與受了傷的手臂,全然顯露在了眼前。

她生了一幅極好的骨架,脖頸修長,肩架圓潤,手臂纖長過胯,肌膚更是比上好的羊脂玉還要瑩潤。

李渚霖余光掠過,最後將眸光落在了她的傷口上,仔細查看過一番以後,道了一句,

“恢復得不錯,好好擦藥,約莫再過兩日,便能恢復如常了。”

既然說到此處。

阮瓏玲抿了抿唇,將心中萬千的疑問中的一個,弱聲道了一個出來,

“這生肌膏如此金貴,楚麟哥哥定是花了許多功夫才尋來的。

若是都用在玲瓏身上,萬一再遇上昨日那樣的危險,沒有了可怎麽辦?”

李渚霖擡眼望了她一眼,又將那薄衫蓋了回去。

他這才察覺到,昨日那場追殺,或讓女人對他的身份生了疑心,她又不敢直接問,只能借由著藥膏來旁敲側擊試探……

直接將身份據實相告麽?

不。

能作為王楚麟,一個普通商戶家的書生,而得到一個錙銖必較市儈商女的鐘情付出,這是首輔李渚霖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

或許是太過有趣,太過新奇,太過新鮮……

李渚霖並不想要結束這場遊戲。

“我一介書生,豈會天天被人追殺?”

“昨日那般,是因為之前吳王不曉得在哪兒聽說我才學斐然,欲要招攬我做他幕僚,為他籌謀,意欲造反。

我本就與於兄一樣,無意入仕,更莫說要參與此等謀逆大事了,自然是斷口拒絕。吳王心中不忿,所以這才派人追殺至揚州。

老師現已傳信回京城,將吳王黨羽盡數鏟除了。”

“至於這藥膏,你放心用。此物雖然貴重,我手中缺也還積攢了好幾罐,都是老師逢年過節時,心情好贈給我的。”

這是二人認識半月以來,阮瓏玲聽他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

她凝神仔細分辨著他的神情,只見著實是一臉誠然,並未窺出半分心虛作假……

當下就信了六分。

再聯想到之前於則祺形容他淡泊名利,好似無意致仕,便又添了兩分,信了八分!

阮瓏玲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為了王楚麟,踩ʲˢᴳ了多少釘子?碰了多少壁?甚至放下阮家商行的一切俗務,追他追出了揚州城,手臂還受了傷!

可無論她付出了多少,無論沉沒成本再高……

若王楚麟當真是官身,她也要痛定思痛,及時抽身,幡然回頭的!

萬幸!

萬幸他當真是個尋常的商戶子弟!

萬幸她的一切心血都沒有付諸東流!

方才心中的疑慮與擔憂瞬間消散,阮瓏玲望向男人的眸光又重新炙熱了起來!

而且或是因為昨日共同歷經了患難,他的態度不再冷漠,不在拒人於千裏之外,甚至說了這麽多話與她解釋!

這是多麽好的一個信號啊!

二人之間的關系已經拉近了不少,就差臨門一腳了!其實分明!分明那日在馬車上……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就能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