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方氏斜乜了她一眼,只愈發瞧不慣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瞧瞧,瞧瞧,一口一個娘家,一口一個阮氏。

在你心中,究竟是你娘家阮氏重要?還是夫家馮家重要?!”

“俗話說得好,身為女子,需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既然已嫁入我馮家,自然應當事事以我馮家為先才對!”

“我說你嫁入我馮家已整整五年,怎得只生了舒姐兒這麽個賠錢貨?連個帶把的男丁都沒有?想來是將心思全然放在了娘家,所以才至今沒有給得才生個兒子出來!”

大庭廣眾之下,當著眾多仆婢的面,方氏便如此念叨夫妻房事、傳承子嗣,顯然是不打算給阮麗雲留臉面的。

這些冷言冷語,阮麗雲初時還會反駁,現在只會一臉木然地聽之任之,畢竟若是按照往常的慣例,方氏發泄一通之後,便會袖擺一揮,讓她離去。

可今日卻不一樣,方氏一通罵完,將身側那個眉梢眼角略有些輕浮的粉衣女子拉了過來,喜笑顏開道,

“雖你是個下不了蛋的母雞,可好在上天庇佑我馮家,鶯兒已被大夫診斷出已懷胎三月了!並且大夫斷定,此胎定能一舉得男!”

那鶯兒站在方氏身側,輕撫了撫肚子,一臉得意地瞧著阮麗雲,頗有些有恃無恐之態。

阮麗雲臉上還是無甚表情,仿佛此事渾然與她無關,

“哦,那便提前預祝婆母喜得金孫了。”

說者輕描淡寫,聽者卻覺得異常刺耳!

瞧見她這陰陽怪氣,無半分歡喜的神色,便讓方氏看了來氣,

“按照出身來講,鶯兒雖曾賣過幾日唱,可與你這商戶的出身比起來,也並不低到哪裏去了,人反而比你還要伶俐些。

如今又懷上了咱們馮家的子嗣,我預備著,等她生產之後,便提她做平妻,與你共事一夫!”

“女子懷胎十月最是緊要,需有人在旁照料,這事兒便落在你頭上,鶯兒一日未誕下麟兒,你便一日不準出門!好好助鶯兒安胎,聽見沒有?!”

就算是商女,可怎麽著也不能與一煙花柳巷女子共事一夫!

馮得才不嫌臟,她還嫌臟呢!

還要侍奉安胎?整整七個月都不能出門?

阮麗雲當下便黑了臉。

此時那鶯兒瞧出她神色不對,佯裝怯怯上前幾步,眸光中卻頗有些洋洋得意的意味,伸出手就要去碰她的衣襟,嬌柔做作道,

“麗雲姐姐…是老夫人決意定要鶯兒做平妻的,你不會生氣吧?你放心,你入門早,鶯兒今後定會好好侍奉你……”

那雙染了嫣紅丹蔻的指尖,卻在觸及阮麗雲的衣角,被一股力道拂開!

“莫要拿你的臟手碰我!”

這力道分明不大,可那鶯兒卻仿佛受到了劇烈沖擊,直接跌落在了地上,頃刻捂著肚腹疼痛難忍了起來!

身旁一個眼尖的仆婦,瞧見了地上的一小片鮮紅的暗漬,驚呼一聲,

“血!血!快!快去請郎中!”

子時一刻。

相國寺。

一個穿著銀白色薄氅,容貌艷絕的女子,猶如月下精靈般由庭院中穿梭而過,終於停在了東南角的一間佛舍前。

阮瓏玲瞧見屋中未點燭火漆黑一團,門又是被緊緊關合上的,心中不禁覺得有些沮喪。

這人應當曉得她晚上害怕狼嚎,定會再來尋他,卻未曾留門?

是她昨晚鬧得太過了麽?

所以李渚霖一日都未曾見她,連膳食都是她自個兒獨自用的。

這人怎麽這般陰晴不定?!

阮瓏玲賭氣般得用指尖輕推了推木門,誰知那門竟開了?!

原來只是虛掩著,並未閂死!

阮瓏玲心中一陣竊喜,輕手輕腳踏入了佛舍之中,轉身這才將門合栓上。

清輝爍爍的月光透過微黃的窗櫞,灑落在了床架上,那個早上深吻了她的男人,此時正換了寢衣平躺在榻上的左側,並未因她的出現,而有任何反應。

床榻右側被騰空出好大一片,仿若是刻意留出來的。

也不知道他是真睡了,還是假睡……

阮瓏玲欲要引起他的注意,從懷中抽出一物來揚了揚,低聲道了句,

“楚麟哥哥,我今日自己帶了枕頭。”

……

無人回應。

行吧。

就當他真睡著了。

阮瓏玲摸至床邊,異常自覺地褪了鞋襪,在盡量不驚動他的情況下,躺到了那片榻上的空余處。

阮瓏玲還有些摸不清他脾性,委實有些不敢妄動,更不再敢像昨夜那樣貼上去……

她難得規規矩矩,老老實實閉上了眼睛,準備進入夢鄉……

就在她即將睡著之際,耳旁傳來男人清朗的嗓音。

“臂上的傷可好了?”

“唔……原就已經結痂了,上午還來了個大夫,又往我臂上紮了幾針,此時紅腫盡褪,已然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