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阮瓏玲邁腿出了花廳, 就覺得莫名焦躁,氣不打一處來。

眼看張顏芙年歲好似與她相當,可這位貴女好似只漲了年紀, 並未漲何閱歷, 腦子竟如此拎不清。

自家的妹妹阮玉梅, 也已然到了要談婚論嫁的年齡。

若哪日妹妹為了個男人,決意要去與另外的女子一爭高下, 甚至願意做平妻, 做妾……阮瓏玲光是想想都覺得荒謬至極, 氣堵心慌。

“我近來忙著應對宮中女官打點婚事,一時也未能顧得上梅兒。

她那親事議得如何了?我聽聞這幾日許多媒婆捧了許多畫像上門,她可有相中的人選?”

阿杏回答道,

“真真是姐妹同心,這話昨兒個二姑娘也問了一遍,可梅姑娘自己個兒,好似不太將婚事放在心上。

梅姑娘說,一來, 您的婚期定得緊急,可無論如何, 一切也需得按照章程來,納彩,問名, 納吉,納征……這些樣樣都不能拉下, 若無人悉心打點, 難免有許多細枝末節顧不上…所以現在, 應當將東家與首輔大人的婚事為重。

二來, 現在上門想要結親的那些人家,不過是因為她是未來首輔妻妹才會如此熱絡,大多是些趨炎附勢,拜高踩低之輩,如此更需擦亮了眼睛細細甄選,否則若待嫁過去才看清夫君的真面目,豈非得不償失?

所以梅姑娘雖年歲到了,卻並不著急。”

妹妹這些年來,不僅在商場上愈發遊刃有余,心中也愈發有丘壑。

這些話說得有些道理,今日眼見順國公夫婦如此反對,她與李渚霖這樁婚事能不能成都尚未可知,妹妹的婚事的確能緩便緩為好,再說了,家中境遇大為好轉,妹妹哪怕是不願嫁人,在閨閣中多待幾年也是使得的。

“雖是不急,可我總要預備著再教她些知足常樂,自強不息的道理。

也免得今後她不會如張顏芙一樣,為個男人神智就如此昏聵。

她人呢?”

“方才還在這兒,許是見已將償金發放得差不多,現在上街給安哥兒與蓉姐兒買果子去了。”

自從阮玉梅在揚州差點著了道,中了劉迸的圈套,差點被侵犯之後,阮瓏玲就格外看中妹妹的人生安全,饒是來了京城也不敢放松半刻,眼下見妹妹獨自出門,不禁照例問了句,

“可將那幾個小廝盡數帶上了?不會出什麽岔子吧?”

阿杏抿唇一笑,

“姑娘大可放心,阿忠那幾個時刻都跟著呢。

且這皇城根底天字腳下,無人敢造次的。”

京城乃是晏朝國都,開設的商鋪數不勝數。

東海的南珠漠北的皮,貴川的水果遼吉的參……只要能想得到,京城就能買得到,其中最受京中百姓歡迎的,是東南西北的特色糕點果子。

家中的兩個孩子正是饞嘴的時候,掰著小手指頭報出許多想嘗的小吃,央求著阮玉梅務必要帶回來。

偏此時正是寅時三刻,百姓們午後小食之時,各個小吃攤鋪都火爆異常,店前排起了長龍。

為了節約些時間,阮玉梅將防身的四個小廝都打發出去排隊了,獨帶了丫鬟小紅坐在路邊一家茶湯攤前歇腳。

誰知小廝們前腳剛走,後腳麻煩就來了。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茶桌前湊上來好幾個年輕子弟,他們不知從何而知了阮玉梅的身份,紛紛湊上來糾纏。

“久聞阮四姑娘芳名,今日一見,才知傳言非虛。聽聞姑娘尚未婚配,不知可願嫁給在下為妻?我家世代為官,家父任行太仆寺丞,我乃家中獨子,你一經入門,就是家中主母…”

“只有自己沒出息,才會拿家中父輩官品出來說事。

阮姑娘你看看我,我與你一樣都是商戶出生,可早在三年前就考取了功名,名次雖比不得你弟弟,可好歹也是一榜第十九名,現任宣撫檢事…”

“不是。

你們這一個個六品官職,也好意思來此處顯眼?阮姑娘,我與他們這些小門小戶不同,我家乃永順伯爵府,我又是家中嫡子,什麽也不用幹,只等著朝廷給我授官封爵,你嫁給他們是吃苦,嫁給我可是享福!”

……

在揚州時,因為家中女眷的名聲都算不得太好,又加上劉迸有意誣陷她水性楊花,所以哪怕是阮玉梅長得秀美絕倫,可談婚論嫁時,也鮮少有人問津。

誰知一到京城,反而成了香饃饃?

阮玉梅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驀然慌亂了起來,茶也不喝了,立馬扭身就往外躲,小紅則展開了雙臂,在後頭阻攔。

可哪裏攔得住?

這幾個亂蝶狂蜂好不容易逮著了她,自然想要好好表現一番,可他們知曉此女到底是未來首輔妻妹,倒也並不敢造次,說到底並無什麽惡意,可這過分的熱情,對女子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困擾。

光天化日之下,這幾人對阮玉梅窮追不舍,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她不願將此事鬧大,只能專挑偏靜處走,生生被堵到了一處陋巷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