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4頁)

隨著時間過去,她的眼前開始暈眩起來,終於等到指尖再擠不出一滴血的時候,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身子一軟,跌在了地上,頭撞到了爐身。

疼痛將她驚醒,她猛地後退,身上不由得泛起了冷汗,幸好這個爐子高,不然的話,她只怕現在已經被滾燙的藥水澆熟了。

藥爐裏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施玉兒忙將蓋子蓋上,然後捧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晃的回到了屋內。

她將沈臨川之前的那個藥盒子拿出來,聲音虛弱的問道:“我的手被刀劃傷了,有藥麽?”

沈臨川本還在思考她方才說的那句話,此時聞言,忙擰眉,在藥箱裏摸索起來,他拿起一個最高的細頸瓶,掀開後聞了聞遞給她,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擔憂,“怎麽劃傷手了,劃得深麽?”

“深,還好痛……”施玉兒將藥灑在自己指尖的傷口上,抽了抽鼻子,見他面上竟然有關懷之意,忍不住又是鼻酸,她還沒為誰犧牲這麽大過。

“沈臨川,”她哽咽了一聲,被藥撒上疼的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哭道:“我的手會不會留疤啊?”

她怕疼,更怕留疤,若是留了疤,那該多醜啊,而且十帖藥,每日割一次,豈不是她的指上每根都要留疤?

望著自己細蔥般的手指,施玉兒不禁抽泣起來。

沈臨川沒想到她會如此傷心,只能寬慰道:“莫怕,不會留疤的。”

施玉兒方才就像瘋了一樣擠著自己指尖的血,見著那血珠如串一般的落下,她頭一次佩服起自己來,她最怕血了,就連殺雞都不敢,卻為了和自己沒什麽感情的丈夫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將自己眼角的淚水擦了擦,決心不將此事告訴他,免得挨訓。

她就像是一個方啟蒙的小姑娘面對著嚴厲的夫子一般,而沈臨川作為這個夫子,卻不知道該怎麽哄哄她才好,他放在膝上的手伸出去一些又收回來,下顎微微緊繃,聽著她的哭聲,有些心煩意亂。

施玉兒拿淚眼看他,心中覺得無趣,悶聲說道:“我去燒水,等洗漱後藥也就熬好了,我端來給你喝。”

沈臨川知曉自己連累了她不少,害得她所有的事幾乎都要親力親為,不得半刻歇息,只能稍斂眉,低聲道:“多謝你,是我害你勞累。”

“不要口頭答謝,你只記得日後對我好些就行。”

施玉兒隨口應付了一聲,便去廚房燒水,沈臨川則是慎重點頭,只是她已經離開,沒有看見。

這幾日的雪一直在下,紛紛擾擾不停歇,院子裏鏟了許多次的路總是一到次日又被抹平,沈臨川每日都會重新再鏟一次雪。

他背上的傷施玉兒沒看過,但見他如此,或許也好的差不多了。

藥很苦,裏面有黃連,施玉兒光是聞著便一陣陣的反胃,可沈臨川卻是面不改色一口全喝了下去,好似嘗不到苦味一般。

“不苦麽?”

“苦,”沈臨川將碗擱下,又拿清水漱口,答道:“苦一瞬罷了。”

話落,他微微頓了一下,問道:“這裏面是有哪些藥材?”

以為是他嘗到了血味,施玉兒眼睛一轉,有些心虛的說道:“我哪裏記得那麽清楚,那個老道說的方子,我問了大夫,的確是對眼睛有好處,我就買來給你煮了,怎麽,是有什麽不對麽?”

“沒什麽。”

沈臨川的眉仍舊是微微蹙著,聞言卻是搖頭,並不再問。

夜深,子時。

野貓又蹦上屋頂,窗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沈臨川將又拱到了他懷裏的施玉兒輕輕松開,然後下床披衣走到屋外。

趙滬與張蓬萊皆是一身黑衣站在院裏,二人面上神情莫名,見到來人,忙又跪下,異口同聲說道:“主上。”

“起來罷,”沈臨川站在檐下,問道:“可是有何要事?”

“回主上,”趙滬上前一步,低聲答道:“與您的猜想一樣,秦家與禮部侍郎吳功近來來往頗密,探子在三日前截到了二人關於年末祭天禮上已經串通司天監打算借用天意來蠱惑皇上赦免十四王和十八王的死罪,將二人流放嶺南的計劃。”

“嶺南是袁盟的地盤,”沈臨川眉間緊蹙,吩咐二人道:“袁盟乃蠻人,且從前為十四王效力,決不可讓他們的計劃成功,你們先告知皇上此事,讓他屆時隨機應變,先將祭天擱置,最好延緩到次年四月與祈雨一同進行。”

“且,”他的眉間湧上一抹狠辣,轉瞬又消失無蹤,“找個機會將吳功革職回鄉,司天監少監王明與春官趙林二人,你們找機會與他們聯絡,該怎麽做不用我再交代。”

“是,”趙滬領命,見他衣衫單薄,眼睛一酸,說道:“主上,讓張蓬萊為您把脈看看吧。”

院內雪大,又只有三間屋子,一行三人便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