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第2/3頁)

“母親……”

郭靈的帷帳掉落在地,白嫩的面上沾上了墻面的臟汙,此時滿面淚痕,顯得狼狽不已。

鈴蘭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將她拉著躲在最陰暗的角落,一直到那群官兵走遠,才將她松開。

郭靈跌跌撞撞地跑到府門前,卻見門前已經貼上封條,散了滿地的灰,昔日那光耀的郭府牌匾也似乎變得斑斕,她跪倒在門檻旁,失聲痛哭著,幾欲昏厥。

鈴蘭比她要冷靜許多,此時她將郭靈拉起,聲音決絕,“我們去找沈公子。”

“不找他,不找他。”郭林將鈴蘭拂開,面上滿是堅決。

“小姐!”鈴蘭左右望了一眼,她已經很快將現實認清,苦口婆心勸道:“將老爺發落的是沈相和皇上,和二公子有什麽關系,您若是不去求他庇佑,那我們兩個都只有死路一條,難道您還指望旁的親族會接納您這個罪臣之女麽!”

她的話字字誅心,郭林擡起浸滿了淚的眸子,好半響,才哽咽道:“可是他怎麽可能避開他大哥來幫我們。”

她若是恨,也只恨沈臨川,恨她的父親,恨不起來旁人。

主仆二人淚眼相對,一時間無話。

申時過,沈母說今晚全家人要在攬月廳用飯。

施玉兒知曉可以見到沈臨川,午覺醒後就連困意都未消便記著讓靜湖來替自己梳妝,穿的是今日新買的黛紫色長裙,發上綴合歡玉簪,腕間配一對玲瓏鐲。

縱使這樣清雅的打扮也抵不住佳人麗色天成,僅擡眸輕笑便是露濃花艷,說不出的勾人嫵媚。

夜幕漸漸降臨,施玉兒在院中等了半個時辰,還沒等到沈母來喚她,只聽見隔壁院子傳來爭吵聲,似乎是沈母和沈望淵。

她愣了愣,目光落向靜湖,卻見她面色嚴峻,正在細細聽著,於是也屏息細聽了起來,可卻聽不真切,幾個字眼都是模糊。

又過了片刻,爭端似乎歇下,卻見眠心一臉平靜的過來,恭敬行禮道:“施姑娘,今日夫人身子有些不適,怕是不能同你們一起用飯,夫人說若是姑娘等久了,便遣人送姑娘去大公子的院子,用完飯再回來。”

“眠心姑姑,伯母她可還好?”

“尋常小事罷了,姑娘莫要憂心。”

眠心不多說,施玉兒也不多問,但她能看出眠心眉間的疲憊與擔憂,想來此事應當不是如字面上所說的那般簡單。

她的院子裏有一塊地方栽著虞美人,圓圓的花瓣往裏漸漸深色,施玉兒最喜歡的是紅色虞美人,這種花看起來艷麗異常,雖不如旁的牡丹芍藥等華貴,卻有一股韌勁。

此時她情緒低落,便斜靠在椅上,看戚戚夜色中搖曳的花影一時間愁緒憑添,靜湖去了沈夫人院子裏,說馬上會有轎子來接她去沈臨川院子裏用飯。

月影紗柔柔漂浮著,送著一波清輝往河面,漾在碧波之上,覓那兜兜轉轉卻還不見蹤跡的月,只覓得兩只鴛鴦互相依偎在岸旁,點點螢火偶爾與草木中浮現再轉尋到花廊之下。

施玉兒伸出手來,借著月色看自己的指尖,晶瑩的指透到墻頭,因為此時院子格外寂靜的緣故,她能隱約聽見沈母的低聲啜泣以及沈望淵的懇求聲。

她有些煩躁的捋了捋自己的發絲,卻又覺得心下難安,此時她關心也不是,不管不問也不對,若是關心卻沒有立場,不管不問便顯得冷漠,還擔憂惹得眾人不快。

只是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讓母子二人如此。

施玉兒嘆了口氣,待到接人的轎輦過來,便上了轎,出門時窺得沈母院門緊閉,裏邊燈火通明,不同於她院子裏燈火黯淡,只留著一盞小小的燈等待她的歸來。

轎輦行的晃晃悠悠,不知過了多久,她打著瞌睡被轎子落地的動靜驚醒,迷迷糊糊的出來,便到了一簡單素凈的院子裏,而沈臨川正站在門口,含笑望著她。

夜風柔柔的將他的黑發拂起,院中透出的半扇暖光映在他的身後,此刻的他顯得那麽的溫柔與溫暖,從萬仞山崖之上褪下一身冰冷,化作只她能窺見的一束光。

施玉兒的指被牽起,沈臨川將她面頰之上的發俯下,眸裏滿是情愫,滿到好似要溢出來,輕刮了一下她的臉,柔聲笑問道:“怎麽了,不認識我了麽?”

“沒有,”她搖了搖頭,忽然間有些鼻酸,拉了拉他的衣袖,悶聲道:“進去吃飯吧,我餓了。”

沈臨川牽著她滑涼的手,看出她有心事,待到飯閉,便圈住她的腰不讓她走,將人抱在懷裏,將她的眉間撫平,問道:“玉兒有心事?”

施玉兒也不知曉算不算什麽心事,就是感覺難受,她將今日白天的事情與晚上沈母院子裏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末了鼻尖一酸便灑下一顆淚來,又忙將淚擦拭,含糊說道:“沒什麽,就是覺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