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紅燒還是糖醋?”

去往越色的路上, 南煙坐在副駕駛,替商從洲想他的死法。

“做魚呢?”齊聿禮專心致志地開著車,回她。

南煙自顧自地笑著, 語調悠閑:“二哥怎麽老是改不了啊?”

南煙雖姓南, 但圈內沒有人稱呼她為南小姐,叫她一聲“煙小姐”。商從洲生性散漫,浮浪不羈, 見到南煙時,會輕佻地叫她一聲——煙妹妹。

他那雙桃花眼,看一條狗都有種多情浪蕩子的感覺,更何況是叫她煙妹妹的時候。

為此, 齊聿禮還對商從洲使了不少陰招損招。

譬如,走到一半,擡腳,讓商從洲絆倒, 摔個狗吃屎。

再譬如, 讓最討厭出差的商從洲去海外分公司,去的還是他們大學時期, 聯手騙光一個月生活費的石油大王兒子所在的城市。那邊得知消息後, 尋到了報復的好機會,耍了不少小心思,讓商從洲的出差生活,變得叫苦不叠。

最狠的是,商從洲最怕他家商司令, 齊聿禮就親自致電商司令。沒幾天, 商從洲就被商司令的勤務兵帶回家, 安排和各政界重要人物的女兒、孫女相親。商從洲被折騰的, 心力交瘁,身心疲乏。

商從洲大抵是個記打不記疼的主,知道自己這麽叫南煙,齊聿禮肯定小心眼地會給自己使絆子。但回回都這麽叫她。

他是改不了嗎?

齊聿禮覺得不是,“他就是故意的。”

南煙:“故意這麽叫我?”

對他有什麽好處?

齊聿禮:“故意讓我不爽。”

商從洲人生有兩樂,一樂,是逗齊聿禮;第二樂,是逗容屹。

在他看來,齊聿禮並不重視血脈親情,人生裏連“喜歡”這樣的感情都少之又少,好不容易他身邊出現了個南煙,好不容易看到他因為南煙,心裏波瀾暗生,海潮暗漲。商從洲自然得逗逗齊聿禮。雖然逗齊聿禮的下場,猶如逗老虎尾巴,後果慘烈,但他就是忍不住。

至於逗容屹,就是像剛才電話裏那樣,心血來潮地逗一下。這位以“天才少年”成名的弟弟,感情史近乎空白,還不知曉女人之於男人,有多重要。

車子一路穿行。

南煙注意到,他們來到了夜晚的繁華之所——酒吧街。

她疑惑:“不去浮光嗎?”

齊聿禮說:“容屹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想來酒吧喝酒,所以沒去浮光。”

南煙點點頭,倒也來了興致,望著酒吧街的一切。

她不常去酒吧這種地方,一是齊聿禮不喜歡她去,二麽,則是……她又不是拿他的話唯命是從的,陽奉陰違的事兒,她可沒少幹。主要還是,她自己也不太喜歡這種地方,震耳欲聾的音樂,直敲心肺,在酒吧待一晚上,她覺得自己耳朵都要聾了。

酒吧外,霓虹燈閃爍。

聲色犬馬的夜晚,酒精迷醉心智。

遍地愛欲滋生。

齊聿禮將車停在一家名叫“越色”的酒吧外。

有服務員過來,接過他手裏的車鑰匙,幫他把車停在酒吧的專屬停車位裏。另一位服務員帶他們進酒吧。酒吧設計科技感十足,穿過一道長廊,門打開,鼓點密集的音樂占據耳蝸,空氣裏,彌漫著糜爛與放縱的味道。

一路進包廂。

包廂裏是另外一個世界。

隔絕了音樂,隔絕了廊道裏男歡女愛的綺糜。

包廂裏,只坐了兩個人。

齊聿禮在國外讀書時結識的異性兄弟,加上他,共有四位。這四位,即是現今霍氏企業的四位總經理。

商從洲和容屹都在。

唯獨霍以南不在。

“大哥人呢?”齊聿禮一邊問,一邊帶著南煙在沙發坐下。

“他家那位小公主睡覺睡醒了,說是做了個噩夢,打電話的時候都在哭。大哥能不回去哄她嗎?”商從洲拿了兩杯飲料給他倆,似笑非笑,“你們姓南的,都這麽嬌氣嗎?”

霍以南的那位小公主,是南笙,南煙小爺爺的孫女。

南煙反駁:“我做噩夢才不會哭。”

商從洲挑眉:“是不是因為你要是哭了,老三會讓你的噩夢變成現實?”

齊聿禮一記冷刀掃了過去。

商從洲絲毫不覷,甚至變本加厲:“我甚至懷疑你是她做噩夢的始作俑者。”

南煙突然聲調軟綿,甜膩膩的叫他:“二哥。”

分明她音色是甜的,語氣也是討喜的,商從洲卻聽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別——你別這麽叫我,”商從洲說,“我瘆得慌。”

“剛剛是你在容屹邊上說話的吧?你還叫我煙妹妹呢,我都沒和你計較。”南煙摟著齊聿禮的胳膊,整個人柔弱無骨地貼著齊聿禮的半邊身子,眸間瀲灩,擺出張無辜又委屈的表情,不輕不重的聲音,在包廂裏清晰可聞。她說,“三哥,你說二哥是不是在占我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