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頁)

齊家禮數太多,齊聿禮看似不遵守,畢業後沒回自家公司上班反倒去了霍氏,實則整個齊家上下,最懂禮數、守規矩的就是他了。雙方家長見面,雖說兩家人熟絡的不能再熟絡了,但他該做的都會做到。

南煙忍不住嘀咕了句,“這麽守規矩,結婚之前咱倆就不能睡一張床。”

齊聿禮音色沉沉,毫無起伏的聲調說:“我不介意和你在車上睡。”

南煙:“……”

她一把按下掛斷按鈕。

面壁思過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是她看走眼了,他一點都不守規矩!

電話掛斷,南煙咬牙切齒地收拾著東西,拿起剪刀,對著空氣惡狠狠地哢嚓哢嚓。

一旁站著的何師傅見到這一幕,忍俊不禁。

一直以來,南煙在他面前的形象是寵辱不驚的大家閨秀,可是好像,每次接到齊三少爺電話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格外的多。電話掛斷,要麽嘴角噙著笑,久久不退散;要麽像現在這樣,看上去很生氣,但嘴角也是往上翹的。

小情侶的日常甜蜜打鬧罷了。

南煙收拾好之後,沒再錦瑯府停留,直接回家。

到家後,直奔沈老太太的工作室。

甫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件穿在假人偶展示架的紅色正娟旗袍。

旗袍采用的是純手工的花羅織物,宮墻紅的布料裏印著朵朵牡丹,不顯艷俗,只覺典雅大方。盤扣是與花紋相對應的花扣,扣珠采用的是淡水珍珠,光澤亮麗,暈著粉光。金色琨邊,紅和金的搭配,使得整條裙子更顯典雅端莊。

沈老太太放了雙金色細閃兩片的高跟鞋在地上。

“試試這套?”她問南煙。

南煙點頭。

她取下旗袍,拿好旗袍和鞋,進了換衣間。

因是回國後新量的尺碼,這條為她獨家定制的旗袍非常合身。

換衣間裏的全身鏡照出她此刻的模樣。

旗袍勾勒出她窈窕有致的身段,腰線迤邐,胸線起伏,令人浮想聯翩。旗袍開叉到膝蓋上方十厘米左右位置,不過於嫵媚妖嬈,也不會襯得死板保守。走路時,露出她細白的腿部線條,她皮膚如上乘的羊脂玉,細膩白皙,和旗袍的紅色相互映襯。

南煙在做旗袍之前,並未對旗袍產生過好感。

哪怕她學了近一個月的旗袍,做了一條旗袍,比起喜歡旗袍,更多的是做完旗袍的成就感。

而此刻,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是喜歡旗袍的。

為什麽她如此確定是喜歡呢?

因為她腦海裏已經在想,等她訂婚那天,穿這條旗袍時,她的心情了。

人或許是自戀的動物。

南煙尤其自戀。

她覺得那天的她,一定是星河裏最璀璨的那顆明珠。

想到這裏,南煙迫不及待,想要讓奶奶看看自己穿這條旗袍的樣子了。

她推開門,踩著雙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如履平地地走出去。

來到沈老太太面前,轉了一圈:“奶奶,您看這條旗袍穿我身上漂亮嗎?”

陽光由敞開的門外照入室內。

沈碧華朝光而坐,南煙站在光裏轉了一圈,漂亮的像個公主。

沈碧華戴上眼鏡,又細細地觀察了許久,邊看邊嗓音裏溢出贊美之詞,而後,扶著鏡框,很是疑惑地問南煙:“你剛剛叫我什麽?晚照。”

晚照。

蘇晚照。

那是南煙媽媽的名字。

南煙登時如墜冰窟。

激蕩的心情霎時一掃而空。

陽光分明是有熱度的,照在南煙身上,南煙卻察覺不到熱。渾身上下,是密密麻麻的冷,由脊椎骨往上,滲著砭骨的寒。她站在那裏,光拉扯著她的身影,沒有一絲風的傍晚,她的影子卻顫個不停。

喉嚨裏像是含著沙,南煙艱難又艱澀地問:“晚照……嗎?”

沈碧華笑:“怎麽了,晚照?是不喜歡我叫你的名字嗎?”

南煙雙眼蒙著一層霧,她嘴角艱難扯著笑,若無其事般地搖頭:“沒有,很喜歡。”

沈碧華走到南煙面前,幫她將旗袍掀起的褶皺鋪平整,動作溫柔又細致,邊整理邊說:“一想到你再過幾日就是我的兒媳婦,我真是開心得不行。你是不曉得,這幾晚我都開心的沒怎麽睡好。我總說長庚這不好那不好,但他看人的眼光是一等一的好,給我挑了個這麽好的兒媳婦回來。”

“哎,長庚,我剛說到你,你就來了。”沈碧華的視線越過南煙,往門外看。

南煙僵硬著身子,轉了過去。

門外,齊聿禮寡淡的臉,眉頭微皺起。

沈碧華朝他招手:“長庚,快過來看看,媽給晚照做的旗袍,是不是很合身,很漂亮?不過我覺得不是旗袍漂亮,是你家晚照漂亮。”

齊聿禮顯然對這兩個名字非常陌生。

他望向南煙。

南煙雙眼裏,寫滿了天崩地裂的絕望,以及,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