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車廂裏本來就擠, 結果前面不知道哪家的孩子還摔倒了,頓時就堵住的前面的路。

後面的人擠擠攘攘的往前推,因為有陸雲琛站在自己旁邊像棵大樹似的護著她, 她倒是沒被擠到了。

而且整個車廂望過去就他最高, 常年的訓練讓他站著的時候穩如一棵松。

後面再怎麽擠,到他這裏也是紋絲不動。

沈婉枝擡頭望著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頜,挺拔的軍裝勾勒出他寬厚的背脊, 他的手臂擡著撐在一旁的椅背上,鼻息間能聞到屬於他清冽的氣息,被他圈在懷裏有一種被呵護的幸福感。

她站了一會兒又朝他貼近了一點,輕輕靠在他身上。

陸雲琛感覺她動了一下, 低頭看她肩膀靠著自己,沉沉的聲音聽出了他的溫柔關懷,“是不是站累?我把行李放一包下來你坐著。”

沈婉枝望著男人關切的眼神,忽然有些大膽了, 小聲道, “不累,我就是想靠著你。”

陸雲琛嘴唇微勾, 又看了她一眼, “那就靠一輩子!”

與前後雜亂聲中混著謾罵抱怨聲不同,兩人之間的空氣都滋滋冒著甜味。

等了好一會兒前方都還沒動,沈婉枝惦著腳看了一眼,“還有多久啊?”前面的人把孩子抱起來又在堆放行李了,這堵下去啥時候能到她們的車廂。

“快了, 再有兩節車廂就是軟臥車廂了。”本來軟臥那邊是單獨開門的, 從那頭上去要方便得多。

但最近不知道什麽原因, 檢查的嚴, 把前面的門全部鎖了,只開了幾道門所以上車的人還只能從硬座這邊走到軟臥。

兩人的對話十分小聲,不過這人擠人的狀態,旁邊的人還是聽到了,當聽到軟臥兩個字,眼裏的羨慕都發光了。

好幾個人紛紛回頭看沈婉枝和陸雲琛。

這年頭硬臥都是需要工作關系等才能買到的,而且價格不便宜,有些人拿到這個名額都要偷偷換成硬座。

軟臥就更稀罕了,都知道那個需要身份才能買的到的票,而且價格高的嚇人,一個人差不多就是五六十,兩個人這不得一百多。

所以聽到這倆年輕人去軟臥車廂,大家紛紛忍不住咂舌,兩三個月的工資都得養活好大一家子人了,結果這錢拿來坐車,兩天兩夜就花完了,這麽一算真是容易上頭。

但是上頭也沒用,那位置羨慕也羨慕不來的,又要身份關系,又要錢,哪樣都沒有就只能擠在硬座熬兩天。

所以當前面的人都在往前的一節車廂紛紛坐下後,又忍不住側頭羨慕的看著這兩個年輕同志朝著軟臥車廂走。

沈婉枝好不容易到了軟臥車廂,找到她們的位置就先坐了下來。

坐下後開始細細打量這個年代的軟臥,不得不說並不差,相對來說還挺好的。

藍色的窗簾,白色的床鋪,綠皮火車的標配,只是這個時候還是靠燒煤,還能聞到淡淡的煤煙味。

好在車廂寬敞,而且四人間的位置暫時也就他和陸雲琛兩個人。

兩個人在一起也更有安全感,結果到下一個站的時候,他們的車廂就進來了兩個人,依舊是一男一女,不過兩人不是夫妻,是不認識的陌生人,男同志是到西北公幹的,因為家裏的關系買到了軟臥,女同志是去探親的,票是她丈夫買的。

男同志叫張志兵很熱情,上來見到陸雲琛是軍人還熱絡的伸手與他握手,簡單介紹了自己單位,無形之中又讓人對他放松了戒備。

女同志叫徐梅要稍微靦腆一些,沒那麽熱情,但還是會和她們說話,到下午的時候差不多就已經聊熟悉了,經她說原來她丈夫的駐地距離陸雲琛的駐地還不遠。

這樣一來說話就要更親切些了,到了晚上睡覺,軟臥的門是可以扣上的,反正她們這一間已經住滿了。

不過沈婉枝還是詢問了一下大家的意見,徐梅是贊同扣上的。

她說,“上一次我去探親是買的硬坐,結果半夜的時候有個小孩兒翻我的包,要不是我坐著睡不太好被驚醒了,我包裏的錢就全部被偷了,而且第二天我聽說隔壁硬臥車廂就有人東西被偷,當時都已經過了三個站了,上下了好幾批人,我覺得鎖上好,更何況咱們裏面有軍人同志,我的丈夫也是軍人,我更相信軍人。”所以這一次丈夫才托人幫她買了這張軟臥票,因為她獨自一個人,擔心她在路上的安危。

張志兵就更同意了,甚至還開玩笑說,“雖然我不是軍人同志,但我的人品請各位同志放心。”

說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旅程就是這樣,遇到性格合得來的也是一種運氣。

第二天沈婉枝和徐梅還沒起來,張志兵就同陸雲琛去接熱水了。

沈婉枝有陸雲琛照顧,張志兵則對徐梅說,“徐梅姐,我順便幫你接熱水吧。”說著就拿上了杯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