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韓少卿面色極冷,將他們一一檢查完畢後才松了口氣。

大家只是看著灰頭土臉、萎靡不振,靈力消耗過多,其他倒是沒什麽。只是王湘君不知為何神色恍惚,還頻頻用一種十分復雜的眼神看向江宴秋。

師兄師姐們也都完好無損地出來了,唯一出了點意外的……應該是江佑安。

他的右臉似乎是遭到了黑霧襲擊,被劃開一道三寸長,深可見骨的傷口,又猝然間遭遇洪水浸泡,大概是發炎了,此時傷口紅腫外翻,甚是猙獰可怖。

但更可怖的,大約是他的眼神。那眼神透著絕望與憎恨,宛如厲鬼般,仇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江佑安平日裏最看重的,除了修為和兄長的目光,便是這張臉。但江宴秋見他這幅樣子,哪裏還有半點江府中初見時艷麗張揚的樣子?

有人小聲嘀咕:“又不是別人把他還成那樣的,旁人在秘境中救了他一幅鬼殺鬼殺的樣子,真不識好歹。”

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同門想用帕子幫他擦拭去傷口處的血汙,卻被江佑安猛地揮開,大吼道:“別他媽碰我!”

那小女修差點跌坐在地,聞言瞬間紅著眼眶,被自己的小姐妹扶走了。臨了,不少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善。當即有人不客氣道:“你發的什麽瘋?就你受了傷,就你最可憐,就你全天下最慘是吧!那麽多人斷胳膊斷腿都沒說什麽,你不過臉上拉了道口子,在秘境裏要死要活地什麽也不幹,現在還把氣撒到同門身上,算什麽男人!”

江佑安有生以來頭一次被人當眾罵這麽重的話,氣得胸口起伏,如同暴躁的困獸:“你她媽說什麽!你知道我兄長是誰麽就敢這麽說我!”

那人毫不客氣:“有什麽不敢說的,不就是江塵年江家主嗎!我們這邊又不止你一個江家人,江宴秋不也是他親弟弟?可你看看人家,幫忙畫陣救下我們這麽多人,你呢,除了拖後腿還有什麽擅長的?照我看你還應該感謝江宴秋呢,要不是他的防禦陣,你現在傷的就不只是這張臉了!”

江佑安胸口劇烈起伏,環顧四周,卻發現沒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而往日那些好友,不是受傷在角落裏痛苦呻吟,就是尷尬地避開他的目光。

畢竟,誰也不想這時候站在眾人和救命恩人的對立面,那也太不是東西了。

韓少卿卻“哦?”了一聲,撐開羽扇:“什麽防禦陣?小宴秋,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成功把江佑安氣哭了的大功臣一拍腦袋:“哦,對了,韓師兄,是我忘了跟你說。”他們剛剛著重描述了可怕的黑霧和吃人的慘狀,如何堅信團結克服萬難死裏求生,忘了說改造陣法和完成陣法都是江宴秋的功勞。

韓少卿聞言,輕搖羽扇的手腕微微一頓。

江宴秋見他羽扇輕搖,狐狸似的眼睛微眯起看著自己。

江宴秋:“……”

原來我是陣法天才來的嗎(:3_ヽ)_各宗各派都吵吵嚷嚷,場面一時喧囂塵上,哪裏像秘境出口,比人間的菜市場還離譜。

局面都變成現在這樣了,仙盟所謂的試煉當然變成了笑話,江宴秋剛想離開,猛然想起什麽,走近一臉冷汗的常徳遠身旁,問道:“常盟主,請問燭陰猻兌換獎賞的地方是在哪裏?”

常徳遠大腦還在拼命運轉此事的對策和面對憤怒的各宗長老的說辭,江宴秋喊了他好半天,才神色恍惚地回過神,強笑道:“小友,你方才說什麽?”

江宴秋耐心重復:“請問試煉兌換獎賞的地方在哪裏?”

常徳遠見他一本正經,十分認真否樣子,不僅錯愕啞然。

——他早便知道了,燭陰猻是引來不知名的黑霧的罪魁禍首,仙門弟子們為了保命,早把那東西扔得一幹二凈了。這孩子又在說什麽胡話?

江宴秋掏出一只被水泡得皺皺巴巴的儲物袋。

這還是被他們拉上玉舟後,楚晚晴交還給他的。他們之前劃著船在江宴秋跟王湘君掉下去的地方苦苦找尋,人影沒看見,倒是找到了早被江宴秋丟掉的儲物袋。

因為擔心裏面有什麽貴重之物,便替他妥善保管好了,等找到人之後再還給他。

——而事實上,裏面哪有什麽貴重之物,只裝著幾只燭陰猻!

江宴秋不想被這東西弄臟儲物袋裏的其他東西,便清空了一個出來,專門裝燭陰猻。

他本來哭笑不得,感謝了楚晚晴他們的好意,剛剛卻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怕不是場上唯一抓到燭陰猻的人啊。

那既然如此——判官筆,我來嘍!

這見寶物可是貨真價實的上品靈寶,既可攻又可守,還能畫地成寸,幫助執筆者瞬間脫離此方地界,出現在千裏之外,可謂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只是靈力耗空過大,只能偶爾用用。原著中,謝輕言便是被逐出宗門後意外得到了這只判官筆,又因他殺人如麻,又面若好女,才被人稱“鬼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