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十九枚刺(第2/4頁)

阿凇對著她搖了搖頭,他的毒不應該是一個舞姬能解開的。

浮南將手按在他的心口處,感應了一下他體內的靈氣與血液流向:“不是很難解的毒。”

這個答案令她感到有些疑惑,這不像是先生要殺他的手筆,他都能為了毒啞他的嗓子而專門研制毒藥,很明顯,尋常的毒無法對阿凇造成什麽傷害,那他為什麽不用更有用的毒藥對他下手呢?

浮南回憶了一下這毒的解藥,連忙拉起阿凇的手說:“我帶你去城中買些藥材來配置解藥。”

她出現得恰到好處,甚至連他身中的毒都可以解,這一次幻境裏的圈套,蹩腳又明顯。

阿凇搖頭,他要離開,他不可能再被騙一次。

他起身,朝山洞外走去。

此時,林中傳來人聲:“那臭婆娘逃到哪裏去了?”

“我看這雪地上的腳印,應該是她,不過她好像還帶了一個人一起走。”

“管他是什麽人,全都一起殺了,少爺的父親花了重金要買她的命。”

浮南坐在山洞裏,她看著阿凇往外走,沒有阻止他。

他們本來就不認識,他要走,她攔不住他。

浮南落寞地一個人坐在山洞的角落裏,她在想,什麽時候能夢醒。

她不想醒來,因為夢境之外還有更加冰冷的現實在等著她。

她感覺很累了,留在阿凇身邊的那些年,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浮南知道自己不願意去了解那些虛偽的計謀與殘忍的征伐是自私的,天真與善良需要精心保護,然而,她沒有能力去守住這一切。

她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浮南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她知道,在她與水妖牽手合作的那一瞬間,再之後水妖手下性命,都與她有關。

她一個人呆呆地靠在被篝火烤得暖烘烘的巖壁上,直到山洞外滴滴答答的聲音傳來。

阿凇提著幾個人頭,慢悠悠地走回山洞之中,他來到浮南面前,將手裏揪著的幾個人頭一丟。

浮南蜷縮起了雙腿,人頭滾落濺起的溫熱鮮血險些落在她的繡鞋上。

阿凇又將一袋銀子拋到了她面前——這是這些人來追殺她的定金。

浮南沒有像普通女子一樣尖叫害怕,她只是擡眸安靜看著阿凇,看了許久之後,她輕輕笑了起來。

“你沒有走啊。”浮南輕聲說。

阿凇搖頭。

浮南試圖比著手語與他交流,但阿凇顯然還沒學會手語,很多事情他都沒辦法和她表達。

朝她伸出手,將自己的手背亮給他:“寫這裏。”

阿凇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他的手指熟練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浮南的身子仿佛觸電般地一顫,她想,阿凇應該從沒這樣親近過她,但為什麽她的心底湧起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似曾相識的輕微癢意從手背上傳來,流竄過身體,浮南盯著阿凇,她的神情復雜。

她很想他,即使在夢中也無法抑制這洶湧的情感。

阿凇寫下三個字:“買解藥。”

“好,買。”浮南朝他伸出手,“我們去遠些的城市,這些人是來追殺我的,我在城裏失手殺了人。”

阿凇牽住了她的手,浮南與他並肩走在雪地之中。

她穿著的繡鞋很薄,方便在台上婉轉起舞,但走了這麽長的路,繡鞋很快就被磨破了,浮南感覺腳底被硌得有些疼。

阿凇盯著她凍紅的腳,停了下來,他朝浮南背過身去。

浮南愣在原地,不解其意。

他抓著她的手寫字:“我背你。”

“你還中著毒。”浮南有些猶豫。

“死不了。”阿凇繼續寫。

浮南跳上了他的脊背,阿凇將她穩穩背著,往前走去,遠處是即將黯淡的夕陽,最後一點金紅色的余暉映在潔白無瑕的雪地上,變幻出紛亂的光影色澤。

是夢啊,浮南想,她兩手環著阿凇的脖頸,將腦袋埋在了他寬闊的脊背上。

她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抑制不住想要哭的情緒,因為只有留在他身邊,浮南才覺得自己有脆弱的資格。

有一點點淚水在阿凇脊背的衣物上洇開,浮南小聲說:“我做了很不好的事。”

阿凇背著她往前走的腳步停了下來,此時日落月生,他看著前方天上的月亮,有些疑惑。

“阿凇,我不想這樣……”浮南的聲音很輕,“這是我很討厭的樣子。”

阿凇將她放了下來,在她的手背上繼續寫字:“什麽……松?”

浮南也在他掌心裏寫字,她寫了一個正確的凇字:“是這個凇,你的名字。”

“我沒有名字。”阿凇寫。

“我剛剛起的。”浮南將眸中淚意掩下,她笑著說。

阿凇將她的手捉住了,他寫:“所以,什麽事?”

浮南笑:“是我的事,與你沒有關系。”

阿凇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反手緊緊握住浮南的手腕,他盯著她,似乎要開口說些什麽。